[转贴] 小恶魔的保镖情人

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外面灯火通明。公司里的职员早已回家,初平巡夜之後交了班,就可以回去了。来到这个都市已经半年,还是不大习惯这里的生活,保全的薪水不高,除了租一间狭小的房子,根本不剩什麽了,根本无法享受城市的好处,仿佛生活在人群的夹缝里。
初平心里想著,又有点暗暗的惆怅升起,仿佛烟雾般弥漫。
走到二楼,昏暗的楼梯间似乎有人靠著墙不动,还听到低声的呻吟。他慢慢走过去,看得清楚些了。
这是个女子,腰肢纤细,裙子短得只能勉强遮住耻处,要是弯腰,或许还可看到露出的臀部。头微微低垂著,看不到脸,头发染成大波浪的红色,像一只温顺的波斯猫。
“小姐,要帮忙麽?”他走到她面前说。
“我的脚扭了。你扶我出去吧。”女子的声音有点低沈,但十分悦耳。指使的语气让他有些不快,但马上也就淡然,公司里很多女性职员对他们这些人态度是明显的,但没文凭没经验,也没什麽好说。
他温言说:“好的,请把您的手伸过来。”其实这麽纤细的女子,横腰就可以把她抱起,但这是不行的,出去搭车的话一定要从正门,楼下还有同事值班,她应该不愿意被人看见这样的景象。
他走到近前弯下身,那女子伸手环过他的宽厚的肩膀,他便一手环过她的腰,搀扶著她慢慢向电梯口走去。走了两步,忽觉手背有点刺痛。
是被蚊子咬了吧。已经到末夏,蚊子还这麽猖獗。他想著,几乎就在这瞬间,一条手臂忽然僵硬,像是长在别人身上,再也无法控制。他左手猛地甩开这女子,女子忽然抬起头,朝他一笑。
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灯光更加明亮。
她涂著厚厚的粉,鲜红的嘴唇,这一笑更让人看了心里发寒。这麽近,已经可以看清她的皮肤很好,五官精致,应该不用化妆的。初平心底有些疑惑,忽觉这容貌十分熟悉,但一时怎麽也想不出来。他想制住她,忽然发现就连另一只手也完全麻木,眼前茫茫,脚下也虚浮不定,他往前走了两步,吓得她不住往後倒退,但只走了几步,他的身体就不由软软地倒下来,神志还完全清醒,想说话,但喉咙里只能发出!!的声音,轻微得像是细沙撒在地上。
寂静处,听到她轻缓磁性的声音说:“早知道就多加点剂量好了。”
他心里恍然,这是个男人!
是他!
他忽然想起来,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到底是不是这个人,但茫茫然,只看见冰冷的针管。透过针管,已经一半朦胧。
那人收起针,从袋子里拿出一副眼罩,勒在他的眼睛上,他眼前马上就一片漆黑了。
忽然领口被拽住,像死尸一般,拖过冰凉的地面。拖了一段,停下来,他的腿被蜷曲著弯起。他感到自己的头脚都顶到铁壁,像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心忽然像跌入万丈深渊,空落落的,过了片刻,又像是蹦出胸口,喘不过气。
这是在电梯里。
他想著,忽然间少了些许惧意。电梯里这反应是正常现象,但看不见的时候,其他一切知觉都似乎长了触角,万分敏锐。
从电梯里出来,那人又拖著他,走过一段长长的距离。这是光滑的大理石面,那人似乎轻而易举,毫无阻滞。他有点恍惚,感觉像是幼年时玩的滑梯。
据说人要是濒死,就会不停的回想到往事。
他心里有些空空荡荡,角落处未知的恐惧忽然如同野草一般的疯长。
或许不止是死而已。
什麽时候得罪他的,已经想不起来,只记得偶然目触到他的眼神,其中有点莫名的怨毒,他还以为那是上流社会对他们如同看待蟑螂一般的厌恶。
那人伸手插入他的背後,将他上身拖起,他软软地靠在一个高台上。这个台子大约不足1米,十分光滑平坦,垂下的手触到的地方像是茶几的漆面。
过了半晌,那人忽然笑起来:“你猜猜,这是什麽地方?”
那恶毒的笑声让他全身紧绷,他想大叫,却只能荷荷的发出低沈的声音。
那人温柔的道:“我忘了给你打的麻醉剂了,要是乙醚的话,人事不知,没什麽好玩儿,这是从止痛药提炼出来的,是常人三倍的分量,也不知道会不会成瘾,不过你会一直很清醒,我想你是个希望一直保持清醒的人,是麽?
“这里风景很好,四十三层,可以看到不错的夜景,可惜你现在看不到,不过我告诉你也是一样。明天公司会有一个中型会议在这里开,8点会有人过来打扫布置,要是看到你光溜溜的躺在会议台上……你说是不是很好玩?”
这是会议室!
他大惊失色,猛地跳起,又摔落在桌上,像一条垂死的鱼在砧板上扑腾。
他伸手出来,缓缓按住他的胸膛,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吐出:“你放心,我怎麽会让你光溜溜的躺著?”他气息如同热茶般的雾气,“再怎麽样也要做点什麽吧?”
他急促的喘息著,惊讶和恐惧已经充盈了他的内心,喉咙干得几乎快冒烟。听说人在最紧张的时候,连唾液都无法分泌,这居然是真的。

2
夜风中冰凉的手指如同柔软细长的小蛇,在他胸口上游动著。如果这是一双女人的手,足以让男人热血沸腾,可惜这手虽然柔软,骨节已经有些少年稍稍的坚硬,再过几年,只怕青筋浮凸,充满力道,十足便是一双男人的手。
他一阵恶心,几乎快呕吐出来。然而,所能做的,只是眼珠在眼皮底下微微转动而已。忽然衣服仿佛被拉扯一下,一串清脆的纽扣散落声过去,前胸已经完全接触到冰冷的空气,他不由浑身哆嗦一下。左边胸口的乳尖处忽然一阵冰凉,像一片冰贴上来。
这是刀锋!
听说有人杀人碎尸,将尸体到处乱扔,难道这人就是变态杀人狂?他猛的一惊,全身已经止不住的微微发颤。即使看不到,但他也可感受到那人脸上讥嘲的笑容,冷冷的,如冰。他想伸手去按住自己发抖的身体,却无法动弹,手上的青筋一阵一阵的痉挛跳动。
像蚕在桑叶中吞噬,沙沙的,却又并不是绵密成一片,只是一线的声响,身体各部分,便一处一处的渐渐感到寒冷。
他在用剪刀剪碎他身上的衣服!他有些发抖,大腿上的肌肉看得出已经在轻颤。忽然间,剪刀靠在大腿内侧根部停住,他不由一激灵,一阵酥麻从尾椎传上後脑,那欲望便忽然间有些抬头,顶在内裤上。一阵冷冷的笑意穿透耳膜:“别动,你要是一动,说不定我一不小心就剪下来。”
他喘息著,静静的室内,只听得到他轻喘和棉布碎裂的声音,他立刻闭上嘴巴,却有些欲盖弥彰的心虚,像是被他看透一切。
过了一阵,连他耻於面对於人的欲望也活生生袒露在这个人面前,脸上忽然热得厉害,连耳後都有些发烫。他禁不住想把头扭过一边避开这个人赤裸裸的目光。可是,连头都不能转动。他不禁咬牙,但牙关也是松的,咬不紧。
过了很久,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不由去想这个人是不是已经忽然晕过去,或者是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甚至强烈地希望楼下同事发现他不见,上来寻找。但以这人的身份,要发现他在这儿只怕很难。他正想著怎麽才能动弹,一只手忽然贴上了他的胸膛,抚摸上面的肌理,这抚摸的手法刚开始像屠夫在处理剩下的肉,除了没有感受到尊重外,也并没有什麽不适,但渐渐,便轻柔得仿佛情人的娇嗔。
恍惚间,他想起了最初爱上的那个女子溟溟的眼波。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他禁不住暗暗的叹息,真是个蠢人,什麽也不懂,连什麽时候结的仇也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你身上好多汗。”这人冰冷的声音说,把手移开了。
被这样折磨,很难不出汗吧。他想冷笑,但是笑不出来,一根手指深入他的唇间,像是试探。
一阵暴怒,他猛地咬住那根手指,却发现只怕连齿痕都没有,松松咬在指节上,倒像是刚出生的小狗讨好亲近的人一般,软弱无力。那人讥讽地轻笑一声,手指长驱直入,直直深入他咽喉,压在喉咙根部。他直觉地便想吐,但这人几乎半只手掌都伸进口中,咬不动,吐不出。他惊惧地发现,就在连呕吐都办不到的时候,眼泪居然流出来了,从眼罩下的眼角流到鬓发里,一阵冰凉。
从断奶的时候起,他就没有在别人的面前流过一滴眼泪,居然在一个年纪和力量都不如他的少年面前流得满脸都是,这样奇怪的生理反应让他感到羞辱,他不由浑身颤抖,却无计可施。少年细长的手指压在他舌根上,间断地按压著,在不停的呕吐流泪中,他感到一阵咸味,那原本是他身上的汗。
“你哭了。”不知如何,少年的声音有些软,像是惊讶,更多的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味道。
他想破口大骂,却是骂不出,既然已经失态,也顾不得什麽廉耻,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少年的手在他嘴里蠕动著,他似乎也渐渐习惯庞大的物体顶在喉咙口,呕吐已经不那麽厉害,但下颌酸麻,涎液顺著嘴角流湿了半边脸。少年把手抽出,沈沈的笑声响起:“这麽大了,还流口水。”
他忍不住一阵羞惭,麻醉剂发作时,嘴巴只能慢慢合上,口水流得到处都是。忽然臀部的小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竟然把手指伸进来。那感觉像是被刀子划开,再往外用力翻撕,下身仿佛不是自己的,一直不停地颤抖,他呜咽地发出声音,痛苦此时已经胜过了羞耻。少年不停地揉搓他的前端,他渐渐硬了起来,将全身放松以舒展痛楚,但被人任意摆布的无力感仍让他几乎快失声痛哭。
杀了他!杀了他!他心里几乎是怨恨的叫嚣著,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动。这是梦麽?是被魇著了麽?他感到心尖都在颤抖,一阵奇异的肉体摩擦声忽然在此时响起,异物入侵感更为明显,他想扭动臀部逃离,却只能任由著被抽插,如同砧板上的肉。
“真紧,应该是第一次吧?长得这麽好不去卖,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保全比男妓赚钱吗?”这少年说著,拉开裤头,掏出自己的分身,一手捏开他的下巴,分开他的牙关,放了进去。他只觉一根松软的东西塞满整个口腔,那东西像杀鸡时取出的嗉囊,却又大了三四倍。当他猛然惊觉这是什麽东西时,已经忍不住要吐出来,但即使没被捏住下颌,注射麻醉剂後也软软的不能受力,只觉在他湿热的口中那软物像是受了滋润,猛地舒张筋脉,变成了活物,在他喉咙深处横冲直撞。泪水又忍不住流出来。
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软弱被人活生生的剥出,暴露在这个人面前,他内心躁动不安。身上被汗濡湿了,像刚冲了水,汗水仍然顺著肌肉流下,身体每一根神经都绷成直线,少年的手按在他的肩膀近胸口处,他感到那里的肌肉都在暴跳。
终於将那胀得十分可怕的性器取出,少年将他的一条腿抬起,压到胸口上,再用手指撑开蜜穴,将凶器放进去,猛地一顶,他失声叫出来。
这声音十分低,像垂死的喊叫,细不可闻。但已足使他狂喜。那麻醉药正要过去,即使身下受著撞击,他也觉得这痛苦是可以忍耐的。少年仿佛没有听到他能发出声音,一阵一阵痴迷的抽插,他蒙著眼睛,只觉漫长得可怕。嗓子又干又哑,像是已经虚脱。
这是被强暴了吧。被一个男人这样侵犯了。他软软地躺著,有些黯淡的想。即使真能报复,也抹煞不了这一事实。
少年发出一声低吟,全身一阵颤抖。他感觉一道暖流,正慢慢注入他身体里面。他脸色有点发白。这是什麽,已经不言自明。少年像是浑身被抽干了精力,将分身取出,便伏倒在他身上,一边顺著手摸他结实的腹部,一边嘟哝著说:“妈的,想不到居然这麽爽。”
摸到腹部以下,少年的手顿时停住,慢慢揉捏著。他险些叫出声来,又拼命忍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他的身体正在恢复。
摸了一阵,没什麽效用,又去扒他下面的窒穴,伸了手指进去乱刮。这次手指的进入十分容易,他感到括约肌缓慢的蠕动收缩,将这男孩子细长的手指含住了。猛然间触到一点,他一个激灵,心脏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少年笑出声,慢吞吞地说:“是这里了。”
是这里了。不知怎地,他微微一寒。
“再来一次。”少年的怨毒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兴奋。十八九岁的孩子,精力是无穷无尽的。
下面火辣辣地疼痛,有些什麽东西顺著大腿滑下。这少年火热的欲望不知何时又已燃起,他惴惴不安,在台子上颤抖,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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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什麽时候完的他已经无从知道,甚至激情时叫了几次他也忘记了,只知道他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多次。
他睁开眼睛,灯火通明,眼罩已经拿开。正面是一块巨大的镜子,他靠著浴缸,浑身赤裸地坐在地上。
这是浴室。他模模糊糊地想。
“喝杯水吧。”一只水杯递过来。他已经流干了唾液,喉咙仿佛冒出火来,伸手便要接,却还是抬不起手,只得就著水杯喝了一些。
抬起头,发现这人已经衣衫谨然,似乎一直是彬彬有礼的富家公子。
他沈默不语。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但他已经没有那种令他无地自容的羞耻,不知是因为对自己处境的习惯,还是对这个人产生一种奇特的顺从。
对衣食父母顺从是应该的吧。
“这是我办公室的卫生间。你身上很脏,洗洗吧。能说话了麽?刚刚听到你说为什麽。”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有些上层人士的矜持,骄傲。
“为什麽……这麽对我?”药剂还没有失效,他声音很低,说了半句,上不了气,只能停下来喘。
“你不明白?是不是要我说出她的名字你才明白?”他阴毒的冷笑,让他背脊倏地窜过一阵凉意。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低得就像呻吟。
“或许你还没清醒,冲冲澡就清醒了。”俊美的少年冷笑一声,取下喷头,拧了冷水。白色的激流喷到他脸上,他被冲得头往後仰,只得闭著眼睛,水不停地灌进嘴巴里。已至初秋,这水虽然不是冷的像冰,但也有些阴寒凉意。
小麦色的肌肤被冲得有些发白,在会议室的时候他并没有看清楚,只凭著手感知道这人身材不错,似乎经常锻炼过,那腰肢却十分细软。现在在浴室晕黄的灯光下,这肌肤竟染上了些绮丽的色彩。鬼神使差地,他伸出手去摸他的大腿,那两腿之间还有些残余的血迹,他心里微微一动,但体温似乎降到比水更低的程度,眼见著人已经昏昏沈沈,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他慌忙调到热水,一边用手推他:“喂,你没死吧?沈初平,沈初平?”
沈初平悠悠醒转,只晕眩一阵,似乎感觉像是要一睡不醒。
要是真能睡不醒就好了。他有些痴怔,看著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在灯光下几乎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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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死了,我就直接把你扔进垃圾桶。”说虽然这麽说,但是似乎已经松了一口气,他靠到墙边,抽出一支烟,点燃了,狠狠地吸了一口,嘴唇在光下有点泛黑的诡异,但这又似乎是本来的颜色。
他走到他面前,蹲下,慢慢把气吹到他脸上。他侧不过脸,只得闭上眼睛。他冷笑:“怎麽?你不吸的?没吸过麽?”看著他闭著眼睛不说话,脸上似乎有些红晕,却又十分稀薄,像是一些散了的胭脂粉末,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他不由十分惊奇,想伸手去摸,又停了手,微笑:“刚开始吸的都是吸到嘴里就吐出来,其实吸烟是要一口吸到肺里,那时会产生瞬间的晕眩麻痹,舒服得很。不信你吸一口试试。”他将吸了一半的烟塞到他嘴里,沈初平没有动。
他怒极反笑:“只有女人才不吸烟,你该不会是女人吧?”他拔出烟头,仔细看了他一眼,自言自语:“这样都没反应?难道真的要烙个印子麽?”他伸指将烟灰掸入浴缸里,又吹了吹,烟头忽然露出一瞬红色光芒。
“烫哪里好呢?”他摸著他结实的前胸,那里皮肤十分细腻,却似乎绷紧了所有的弹性和力度。
他忍不住一阵恶意,捏了一把,果然发现他微微一颤,似乎万分震惊,他不由笑出声来,“这里太漂亮了,是用来勾引女孩子的吧?”说到女孩子,他脸色顿时沈下:“你是怎麽勾引她的?是用你的胸部?还是用你的脸?”
沈初平睁开眼睛,嘴巴动了动,低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季总。”
“你还不承认?是不是要我戳穿你的屁股你才肯承认?”他几乎是震怒,俊美的面孔扭曲著,仿佛爆出血,“连我的女人你都敢抢,你不要命了?”
女人?他的女人?沈初平怎麽也想不起和他的哪个女人有什麽牵扯。这位季总经理十分花心,他值班的时候就经常看见他搂著各式各样的女人出出进进,但要说到和哪个女人关系特别,他也说不清楚。
季昌彦愤怒地大吼:“她喜欢什麽我就给她买什麽,她过生我就给她买礼物,可是她还说我不像男人,我哪里不像男人了?我长这麽大,从来就是我甩人,没有女人甩我的,她凭什麽啊?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了……”
沈初平刚开始听还有些好笑,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说什麽男人。但又有些悲哀,就是这个孩子,把他给整了。他轻微的叹息一声,季昌彦居然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哭到最後,连沈初平也觉得他可怜,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说什麽。
季昌彦擦干眼泪,恶狠狠地说:“好啊,你像男人,我看你怎麽像男人!”他眼中的恶毒让沈初平心底发寒,想说什麽,季昌彦已经出了门,也不知是要用什麽方法来整治他。
过了一阵,季昌彦回来,手里拿著一个大袋子。先取出一条浴巾将他身上的水擦干,面无表情在袋子中翻了很久,才翻出一条内裤。季昌彦冷冷地说:“这是我给她买的,她嫌不好看,你就穿著吧。”他把那块小到几乎不能遮掩的布料抖了一抖,沈初平脸色已经有点发白。
这是一条黑色内裤,全是蕾丝制成,从正面看便是一整只蝴蝶形状,几乎半透明,蝶腹就是私处所在。他抬起他的脚踝,慢慢往里面放进去。当套过他的小腿时,他已经忍不住有些微微发颤,其实他并不害怕,但这脆弱是不由自主的。
疯了,一定是疯了。他觉得这是一种被控制的脆弱,却又无能为力。
“住手……”他微微抖著,极低的声音,竟然也出现了裂痕。
“住手?不穿衣服你不觉得羞耻吗?还是你要穿著原来的衣服?那已经被我剪碎了。”他笑吟吟,将那小内裤小心别好,包住他欲望的中心。沈初平感到肌肉完全绷紧,拘束在一个小小地方,忽然便生出一种私密的欲望,使他瑟缩了一下。其实他腰身极细,但这本是女子的小号衣物,自然看起来十分拮据。
“季总,我没有……勾引你的女人。”他抖著声音说。这话在这时候说未免像是求饶,但季昌彦的手段他已经见识了,根本不能想象他接下来要做什麽。即使真是求饶,那也似乎没什麽。其实他本不该说勾引的,说两人是清白的也就够了,但情急之下,便照著季昌彦说的什麽勾引了。果然话一出口,季昌彦就脸色微微一变,伸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他左颊火辣辣的疼痛,人无力支撑,便往另一侧倒下去。他简直无法想象怎麽会这麽软弱,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却似乎有些隐隐的快意。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在欲望和羞耻之间挣扎著沈沦,另一个却带著讥嘲冷笑,漠视著一切,叫嚣著杀了他!杀了他!……
他前胸一起一伏,几乎按捺不住,只能闭上眼睛。
这是噩梦。马上就会醒过来的。
他这样想著,却已经有些动摇。
季昌彦的声音忽然又十分温柔:“能坐起来麽?”他没回答,人伏在地上,暗暗使了力气,却只能微微喘息。季昌彦揽住他的腰身,将他扶起来,慢慢说道:“反正她甩了我,我也不能要她了,你做我的女人吧。”
沈初平啼笑皆非,却隐隐生出些寒意。他是想借此来侮辱那个喜欢他的“女人”,但那女人到底喜欢的是谁他还不知道。真不知这是不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又有哪个女人会对他这样没钱没权的男人垂青?
“季总,你弄错了。”他小声说,有些费力。
“我没弄错,你本来就是个女人啊。”他冷冰冰的,手上下摸著他的胸前贲起,说道,“你的杯子虽然不高,但已经够大,乳沟虽然不深,但摸起来带劲,屁股虽然不够圆,看起来也不像会生的样子,但夹起来是一等一的爽。”他一边说到什麽地方,一边摸就摸到什麽地方,面容却不带一丝感情。
“我没有碰你的女人……”他低声说著,一边暗暗惊奇自己声音里的软弱无助,一边已经软软的瘫在他身上。
这的确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沈初平明知十分不合时宜,却忍不住去想季昌彦在把他所有的女人弄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帮她穿衣服,上身靠在他怀里,一切由他一双手代劳。
胸肌当然不可能完全塞进周长不够的罩杯里,那带子也是绷得极紧,几乎快要绷断。此时,季昌彦已经在给他穿小洋装。
这绝对是个噩梦。
他有点恍惚,白色的裙子已经套到身上,这裙装是中号,但对他来说已经十分小,他几乎快透不过气来。季昌彦取出一顶红色大波浪假发要给他戴上。
这分明就是季昌彦用来扮成女人骗他的那顶。
血液忽然之间燃烧起来,他猛地挣脱了季昌彦的怀抱,只跨了一步,就被滑裙子勾住,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他咬牙向前爬行几步,却已经被季昌彦按住,翻过来,握紧拳头殴打他的腹部。腹部本是最柔软的地方,季昌彦的拳虽然离他所见的铁拳相去甚远,但毕竟是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沈初平只被打得酸水也要吐出来,只能慢慢蜷缩著。
季昌彦打了一半,便停了手,冷冷说道:“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他走出去,取了一支新的针管,打了药剂,一针刺在他手臂上。
药效一下就发作了,连舌头都已经麻木,这药量似乎更多了些。
季昌彦东翻西找,居然还弄出一个化妆盒。给他打了粉底,扑了粉之後,季昌彦的表情便慢慢温柔下来,眼底还带著一丝宠溺,动作也不再粗鲁,几乎可以说是精心细致。
这真是一个令人心寒的变态。沈初平身上不由冷得彻骨。此时妆已经画完了。季昌彦欣赏一阵,脸上露出了微笑,将他从地上拖起来,让他正对著面前一块大镜子。
镜中一个俊美的少年身侧倚靠的,赫然是一个浓妆女子,依稀看得出这女子眉目清晰,与他一般无二,却带著掩饰不住的颓然无助。季昌彦心底忽然涌起一阵温柔的怜惜,柔声说:“初平,你真好看,做我的女人吧,我会对你好的。”
浑然没有季昌彦精致纤细的容貌,这张脸孔尽管虚弱无力,也是棱角分明。他心里气得发抖,却不敢有丝毫作色。他知道,若是眉间稍稍露出些微反抗,季昌彦恐怕就真的把他完全变成女人了。
连他这样的男人都可以当成女人,这人是真的疯了。沈初平想著,脸上却露出顺从的意思。他忽然发现,能做出这副样子,自己心里有一半是在害怕,另一半,却是对他暴力手段很明显的臣服。
他微微悲哀了起来。
季昌彦也不再拖著他,只是慢慢将他搀扶著走出浴室。他脚下浑不著力,其实还是像在被拖著走,但季昌彦却似乎态度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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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外面是一个隔间,穿过隔间,便到了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小门,竟是通往一间卧房的。他不由得去想总经理和他的情人们都在这里干了些什麽好事,脸上一热,便想起刚才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以季总旺盛的情欲来看,没有人会说他不是男人,大概是因为季总没有男子气概。
他当然不知连季昌彦也在困惑这个问题。其实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并不是这样,而是像所有的少年一样对女性憧憬,性爱也是如同膜拜的单纯,後来司空见惯,也不觉得上床有什麽了不起。季昌彦刚开始除了想报仇,玩票的兴致居多,打算把他上过之後绑在会议室里,让他极端羞耻之下辞职,并多方阻断他的生路,让他在这个城市活不下去。但不知怎地,事到临头,又下不了手。
季昌彦知道自己是已经有些疯狂了,不然不会把一个男人不厌其烦地上了一次又一次,他把这归罪於第一次被女人甩掉的尊严扫地,在损害另一个男人尊严的基础上重新建立起来。其实他知道,他只是想尝尝男人是什麽味道。
现在做完了,他又有点後悔。虽然他什麽也不怕,但要是真的把人逼到绝路,他三两拳下来,自己也会没命。
放更是不能放的,杀又有点舍不得,似乎还没有玩够,现在只能拖著了。
他找了一台相机,将他翻来覆去地拍了几遍,还仔仔细细地对著他的脸。
他紧紧抿著嘴唇,脸上红潮毕现,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屈辱,连嘴唇也是微微发颤。
真是可怜。
季昌彦想著,却隐隐有些兴奋。他把照片传到电脑里,扩大数倍,床单上劲瘦刚韧的躯体,似乎带著一点淡淡的粉红情欲,光是看著照片,他就已经兴奋得发抖。他将文件加密,又发了一份到邮箱里。合上电脑,又去摸沈初平的身体。
“甜心,真是爱死你了。”他呢喃著亲吻他的背脊,又忍不住从下面探手进入他的洋装下摆,触碰他的臀瓣。因为季昌彦的需索无度,蜜穴无法闭合,只是微微蠕动著。
季昌彦只是摸,就已经觉得欲火高昂。他兴奋地大叫一声,扑上他虚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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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了。
沈初平才刚刚开始有些松弛的神经又绷紧起来。这一次他并没有戴著眼罩,清楚地看清了被暴力侵犯的整个过程,虽然感官没有之前那麽敏锐,但直视自己被一个几乎才刚成年的男子凌辱,却是让他更觉羞耻。
肉体摩擦的淫糜声交叠不息。年轻的身体,果然强悍到可怕。他听得到床震撼式吱吱的响声,也听得到自己口中无声的喘息。他想笑,但是笑出来也像是失声者的哑音。
如果这是噩梦,为什麽没有醒来?
他用尽全力张开嘴巴想嘶吼出声,却只能半开半合,口水却先流了出来。骑在他身上喘息著抽动的男人汗水沾湿了额发,顺著尖细的下巴流下,一边无意识地叫:“干死你,干死你!”心里极度的愤怒羞耻,使他忽然全身颤抖,像有什麽终於发泄而出,一阵晕眩,却又清醒到了极点,还能感到那沈重粗大的肉块在他身体里抽插,在狭窄的甬道里拖动,耳边传来一句尖锐的挖苦:“没用的贱货,光是被人操就射了。”
心里一声巨响,像是有什麽东西忽然间崩断。是贱货吧?居然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达到了高潮。他茫然著,听到心里那个自己在发出吃吃的笑声。若不是不能动弹,连声带都似乎已经割断,他敢肯定,这绝对是他自己。
他惊惧之下,想掩住自己的嘴巴,却一点力气也没有。那笑声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压住他大腿正在穿刺的人脸上却是迷乱疯狂,也没有半丝笑意。
我是疯了麽?他迷迷糊糊的想,真的疯了就好了吧。
他仰躺著,从厚厚的窗帘缝隙中看到天还没有亮,漆黑一片,但地上的城市应该还是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
这城市的浮华,这漫长的黑夜。
脸上僵硬的皮肉微微抽动,他艰难地泛起一点笑意,眼中却有泪水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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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昌彦抬腕看表,已经7点,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一晚上的耳鬓厮磨,让他忽然觉得身边这男子已经不再陌生。他清楚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甚至是做爱的反应,却不知道这个人的背景──像是一夜情。但他并没有别人所说的一夜情之後的空虚无聊,反而更为躁动不安。
他洗澡过後,换了衣服,回来用领带把沈初平的双手绑到床头,又用一条毛巾堵住他的嘴,确定即使他能完全恢复也不能迅速挣脱,才锁上卧室的门。
到楼下餐厅吃了早餐,季昌彦还想著他一夜没吃东西,要不要给他带一份,只是想,自己已经被吓了一跳。难道是要把他永远这样关在办公室麽?这迟早要被秘书发现的。即使陈秘书老眼昏花,也瞒不过那只比狐狸还狡猾的杨盛繁。
早知道就趁昨天晚上夜色把他弄回家锁起来,他有点随性的想。
“季总,今天什麽风把你吹来了?”
季昌彦极少上班,一个月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话明明是挖苦了。他闻言恼怒地回头,正看到杨盛繁笑意盈盈,却暗藏揣度的眼眸,於是扯开一个明媚的笑容:“盛繁哥哥,你是不是嫌我把公司里的事情都推给你?”
杨盛繁但笑不答,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反问道:“你干吗学我女朋友说话?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被女人踢出门外无家可归,所以欲求不满?”
“怎麽可能?我昨天晚上差点精尽人亡。”季昌彦淡淡地道。
杨盛繁一口咖啡差点吐出来:“说谎不要说的这麽一本正经好不好?人家好怕!”他拍拍胸口,显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季昌彦摇了摇头:“不是她。”
“是麽?我也觉得她不适合你。昨天晚上那个怎麽样?胸部大不大?”杨盛繁兴趣盎然。
“胸部麽?大是满大的,也很有弹性,就是不够尖挺。”季昌彦一边回想,一边忍不住有些颓丧。
“什麽?居然下垂?你是不是有恋母情结啊?”
“你这麽喜欢胸部,去找个奶牛好了。”季昌彦气愤道,“是不是想要我减你的薪?”
“这个就不用了。”杨盛繁微笑,“说实话,像洪菲那样的女人,要不是想娶回家早晚朝拜的话,还是少惹的好。要是能移情别恋真是最好不过。”
“你说够了没有啊?”季昌彦将叉子扔到盘子上,有点生气。杨盛繁自然知道惹毛了这个脾气怪异的上司,顿时收了玩笑,谈起公事。
到了时间才施施然上去开会。季昌彦从来对此兴趣缺缺,和杨盛繁谈话的时候就已经浑浑噩噩的,到了会议室,自然说了几句就开始打瞌睡。反正会议向来是由杨盛繁主持的,他“年幼无知”,最多只是见习而已,杨盛繁薪金优渥,只好忍气吞声。
季昌彦支著下巴打盹,手一滑,猛地惊醒,发现竟然还是在会议室里,各门主管纷纷看著他,眼神怪异,看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梦话,想必也是些“come on,baby”之类。他有过前科,也不觉得有什麽大不了,想起昨天晚上就在这张桌子上发生的绮色风光,神情顿时暧昧起来。揉了揉头发,有点恍然地道:“在会议室里睡觉果然不行的啊!一点都不舒服。我还是回去睡,不打扰大家开会了,各位白白。”
杨盛繁青筋暴跳一阵,也不管他,说道:“现在我们来讨论研发部二组的case。”
蹦蹦跳跳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季昌彦心情愉快地回味昨天晚上一浮春梦。要是能多来几次就好了。但他身体也不是不发软,像是被什麽妖精吸干了一样。这个比喻十分不雅,但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形容。或许这麽说,能让他躁动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
推开门,秘书已经在办公室里了。
季昌彦大惊失色,连忙找了个理由把陈秘书编排回家。但已经过了四十的女秘书出奇的认真负责,就是不肯提前下班。他只得威逼加上利诱,把她骗走。
将反锁的门打开,人已经不见了。床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毛巾,领带,还有女性的衣物。衣柜里衣服却一件不少。
季昌彦心里的惊惶失措,倒似乎更胜於害怕他跑掉之後回来报复。窗子是推开了的,他望了望,也不禁有点胆寒。要是真的逼急了他,说不定他会真的从这上面跳下去。
四十七层。
一个成年男人,要是没有什麽变态的嗜好,是绝对不会浑身赤裸地从窗口跳下自杀的。季昌彦想了想,又出去找了一支针,走进来说:“沈初平,你出来吧。”
寂静无声。
季昌彦蹲下来,朝床底叫了一声:“你还不出来在里面干什麽?”
人果然是在床底下,一双眼睛,绝望而可怕地瞪著他。
原来沈初平刚刚挣脱束缚,从床上滚下来,就已经听到季昌彦开门的声音,而他此时已经半点力气全无。要是季昌彦毫无警惕,他或许还能暴起用仅剩的力量将他打昏,但那森冷的针尖,似乎已经明示了季昌彦的早有准备。
这样的眼神没有让季昌彦心生惧意,反而觉得他的惨状可怜。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拖了出来,立刻便将那针头刺进他肌肉里。
他低声笑起来:“我要杀你,真是易如反掌。你逃避有什麽用?我多打几针,你就上瘾了。难道你很想以後就靠著这药活一辈子?”
“你杀了我……”他尽最後一丝力气叫著,额角青筋暴跳,终至嘶哑无声,“求你……”
他绝望崩溃的表情让季昌彦当场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只见他眼中全是恳求之意,已经将近乞怜,似乎想说什麽,却再也无力说出口,只能看著他而已,双目滢滢,眼睫忽然一颤,一滴眼泪便落下来。
昨天晚上他已知道,那泪水是热得发烫的。
季昌彦有点心动,想说放他走,却听到自己说:“你寻死有什麽用?你忘了还欠了人家二十几万,你一死,这账可就要算到你父母姐姐头上,虽然这钱本来就应该是你姐姐还了,但是要一个被老公甩了的瘸女人赚点小钱很难吧?何况她还有对双胞胎要拉扯大。对了,你那姐姐动了一次手术,似乎还没有全好,再动一次,恐怕又是一个三十万。”
沈初平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季昌彦似乎早就明白他的底细。他说的没错,他是很缺钱,季昌彦说的都是他的难处,心里又有点忧郁自责,慢慢安静下来。
“你的美人照还在我手上,以後会还给你的。要是你不答应,我就拿去卖给色情杂志社……”
季昌彦志得意满地笑起来,这笑意在少年稚气的脸上有点怪异,沈初平却似乎有些木然。公开没什麽,他只怕被家里人知道。
“要不你做我的情人吧,我每月付你四万,等我玩腻了,照片自然还给你,要生要死都随你的便。”
四万,已经是他工资的二十几倍了。不用做一年,就可以离开。沈初平有点心动,季昌彦又说:“反正上也上过了,你也不是清白的,要是真的觉得受不了,不如把这钱赚到手再说,你说是不是?”
沈初平有点难堪,心中惊疑不定,似乎对他的话有些相信。
季昌彦说:“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新厌旧,再怎麽深情厚爱,即使是绝世美人玩个三两月的就腻了,不会纠缠太久。现在我对你是有兴趣,反正你也不是什麽绝世大美人,其实也最多三个月兴趣就没了,你忍忍就过去,要是你不从,我发了狠,只怕你没这麽好脱身。不如大家干脆一点,来场交易?”
沈初平没有说话,似乎已经信了八成,季昌彦换人的确是十分迅速。他对现任女友的恋恋不忘或许只是因为被那女子甩了,大概是男性尊严大受打击,其实要是那女子死心塌地,他始乱终弃也是早晚的事。可惜他特别倒霉,也不知怎地就被栽了一把。
既然季昌彦暂时没有什麽变态想法,他似乎也有些信服,十分温驯的样子。
季昌彦十分高兴,看见他双眸湿润,嘴唇却有点干裂,便去冲了杯温水,喂了他喝了一点。看见他渐渐喝下去,喂得太急还会从唇角流出来,像婴儿一样虚弱无助,季昌彦怜意大起,连说话也十分温柔:“你要是觉得为难,对外就说是我的保镖,好不好?”
沈初平没什麽反应,似乎已经默允。季昌彦笑起来,星眸弯弯,煞是动人。“今天晚上就搬过来和我住吧,我有一幢房子空著的。你还有什麽东西要收拾吗?我送你过去,最好能今天晚上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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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个小时,沈初平才能勉强行走。他穿著季昌彦有点瘦窄的衣服,模样十分蹩脚。季昌彦有点好笑,但并没有笑出声。这点风度他还是十分自傲的。
到了一条小巷,车子再也开进不去了。季昌彦担心他的爱车停在这似乎像是平民窟的地方很是危险,踌躇著不愿下车。沈初平已经说:“你在这等我,我去就行了。”说著起身下车,顺著那条巷子进去了。
他走路十分缓慢,似乎药效还没有过去,而且大腿的似乎昨晚上弯曲得太厉害,几乎不能合拢,刻意维持原状,倒像是夹著屁股走路一样。季昌彦终於忍不住笑出来。
好可爱。
不知为什麽,他忽然想到了这个似乎毫不相干的词。摸出手机,按下通话键,一阵铃声过後,那边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响起:“小季你找死啊?不知道我在睡美容觉?”
季昌彦笑嘻嘻地说:“你不用睡就已经美若天仙了。杜美人,那药你还有存货吗?我还要几针。”倒抽一口凉气过後,那边的声音顿时低沈下来:“你该不会给同一个人用吧?我早就说了,会出人命的!你就这麽恨那个人?”
“不不不,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了。”他笑,“就算他抢了我的女人又如何?以後他再也不能跟我抢了。”
“你到底把人家怎麽样了?”
“放心,不会牵扯到你身上的。到底有没有啊?”
“没有!”
“杨副总明天和他女友的约会行程,三针。”
“……季昌彦,你够狠!”
他假装沈吟一阵,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还算可以吧。”
“好,今天晚上我让人送去。”那边咬牙切齿。
“日後你和他好上了,可别忘了我的好处就行了。”心里却暗暗好笑,杨盛繁怎麽可能会爱上男人?即使杜衡外表完全像是女人,杨盛繁要接受也早就接受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可怜杜衡三年还不明白,反倒受了他利用,常常帮他弄些稀奇古怪的药剂。
季昌彦有点内疚,但这内疚马上就过去了。以杜衡这麽聪明,岂会不懂?只是他天真的以为痴情最终能融化寒冰吧。
真是白白浪费时间。
他有点不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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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了一个弯,确定季昌彦已经看不见他了,初平才停下来,靠在墙边喘气。
居然订下这麽荒唐的契约,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心里又有点茫然。他说今天晚上签字,那还有几个小时可以考虑。
给他时间考虑,那也是因为确定他跑不了了。他心里冷笑。如果不做,现在又能去哪。即使真的逃得脱季昌彦的手心,钱大半寄回家,已经所剩无几了,要维持到再找一份工,只怕不是这麽容易的事。
爬上阴暗的楼梯,心里似乎被压住似的沈重。
“初平哥,你去哪了?昨天一晚上没回来?”才刚走到门外,一个男人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焦急地大喊。他险些要被撞倒,退一步,正好靠到墙上,看清楚这个人,才松了口气。
说话的是和他同租一间房的叶晟,两人本来就是同乡,叶晟在一家超市帮人搬工,合租的话,房租和水电也可以省下一半,还可以互相照应。
“初平哥,你怎麽了?脸色不太好?”
“我……我昨天晚上被人打了。”想不到还是被他发现了异状。他装成没事的样子,走进狭窄的屋子,含含糊糊地说,“你今天怎麽不去上班?”
“你一晚上没回来,我怎麽去上班?奇怪,你拳脚那麽厉害,谁这麽狠,能把你打得走不回来?伤到哪里了,要不要包扎?”
连珠炮似的逼问,让沈初平有点措手不及,看见叶晟就要去找伤药绷带,他连忙拉住他说:“只是被打晕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还被打到哪里?我看你走路都怪模怪样的,是不是腿……”
“没事。小晟,你们超市……还缺人麽?”
“老板说最近生意清淡,还要辞退几个,初平哥是不是想转行?我觉得你现在做的这份工作不错啊,工资比我的还多,又稳定。”叶晟不无嫉妒地说。要不是他条件不符,他早就去做了。
“是麽?”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叹了口气。现在要找到一份工作,都很难吧。
“不过……”叶晟欲言又止。
“不过什麽?”
“我可能下个月不做了。”
“什麽?”
“干这行,又累又拿不了多少钱。前两天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说要给我介绍一份新工作,一个月可能有……”他竖起两根手指,又用手背比划了一下。
“两千五?”
“两万五。都是制作销售之类的,很简单,只是要点胆量。”
“到底是什麽?”沈初平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希望又仿佛如同焰火一般炸裂开来。无论做些什麽,总比、总比卖的强。这个字说的虽然有些不堪,但事实终归是事实。
叶晟关上房门,压低声音说:“你磕过摇头丸麽?那是由冰毒制成的,冰毒很容易做,只要有原料,在家里就能做……”
“你你你……你制毒贩毒?”沈初平怎麽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张口结舌起来。这两天层出不穷的化学品轰得他头昏脑胀,但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从小到大老实过头的玩伴居然要贩毒。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反正也死不了人,赚点钱有什麽不好啊。”叶晟满不在乎地说。
“死不了人?你敢说死不了人?”沈初平大吼著揪住叶晟的领口,一拳就要砸下来。叶晟大惊失色,甩开他的手,用力一推,沈初平就被推倒在地。他身上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这样一推,如何受得住,直接滚到地上。叶晟吓了一跳,连忙俯下身去扶他:“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初平的衣领被拉扯下一点,露出明显的性爱痕迹。叶晟看著他脖子处那块清晰的红色印痕,眼珠顿时睁大,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这是什麽?还有这衣服……这衣服全是名牌,到底是谁的?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不干你的事吧?”初平有点恼羞成怒,推开叶晟,自己摇摇晃晃,便要支撑著站起来。
“我们住在一起,我有什麽从不瞒你,初平哥,你怎麽什麽都不跟我说,还这麽对我说话?”叶晟指控的语气像极了怨妇,初平只觉头皮发麻,好一阵晕眩。
“你昨天晚上和女人过夜了?”
“没有……没有和女人过夜。”他想理直气壮一些,但心虚的样子又有点滑稽。
“没有女人,就是和男人了?”叶晟不知怎地有如此令人惊讶的敏锐,让初平大为吃惊,此时叶晟已经欺到他身上,解开他衣服的纽扣,他奋力挣扎,但那力气小得可怜,叶晟也是平日里干力气活的,自然非等闲之辈,他一下子就被剥了个精光,只得气急败坏地叫:“叶晟,你疯了麽?”
叶晟脸上已是狂怒之色:“你和男人做了?你居然会跟男人,跟男人……”他全身发抖,说到後来,几乎快哭出声。
“我跟男人做,有、有什麽奇怪?不就是玩玩而已,又不是当真。你可千万不能跟我爸妈说。”初平有点紧张,害怕这个傻小子回家什麽时候不当心就说破了嘴。
“你既然可以跟别的男人做,为什麽不可以跟我做?这麽多年了,为什麽你从来不告诉我你也可以跟男人做!”叶晟吼叫著,解开他的裤头,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抚弄。他吓得脸色发白,登时奋力挣扎,要从地上爬起,仍是被死死按住,叶晟像是有点神智不清地叫:“为什麽,为什麽……”一边伸手去摸他的菊穴。那菊穴尚未完全收拢,一摸便知不久前开过。
叶晟终於哭了,一边哭,一边去掏自己的东西。他一拉开拉链,那东西便跳了出来,鲜活异常,自然用不著再套弄便已经坚挺。他抬起初平的大腿,颤巍巍地就要进入,忽然一声巨响,叶晟後颈剧痛,顿时不省人事。
初平看见季昌彦破门而入,十分吃惊,他早知道那门是经不起撞的,必须小心伺候,否则那个老房东决不肯善罢甘休,小心翼翼过了半年,谁知今天被人一撞就撞烂,正叹息要赔多少钱,季昌彦已经拿起一张凳子砸在叶晟後背,那凳子顿时也散了架。
季昌彦一脚将叶晟踢开,神情古怪,似乎十分阴沈,上下打量他片刻:“能站起来麽?”
初平闷声不吭,也不看他,手撑著地上,起了一半,忽然无力,屁股摔在地上,顿时痛得他脸色煞白。昌彦毫无顾忌地拍掌大笑:“活该,谁叫你勾三搭四的。”
这个张狂任性的小屁孩。初平嘴角抽了抽,也不说话。叶晟呼吸均匀,料想应该无事,他松了口气。
想不到叶晟居然会喜欢男人,一层纸捅破,日後也不能住在一起了。
昌彦看见他神情黯然,有些莫可名状的难过自心口生出,却故意忽视掉,大大咧咧地说:“起不来就早说,让我扶你又有什麽大不了的。”他并不是去拉他的手臂,而是双手自他身後合腰抱起,他自己再自然不过,初平却觉太亲昵了,想起昨晚上的屈辱,一阵羞怒,又忍住了。
无论干什麽,现在都不是时机。
唯一的凳子已经摔烂,昌彦把他扶到床边坐下,嘟哝著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没冰箱没空调,连电视机都没有,有没有搞错啊?你要带什麽快说,我帮你收拾,马上就走。”
“没什麽东西,不麻烦季总了。”他言语中充满了讥诮,但昌彦似乎没有听出来,笑嘻嘻地说:“那正好,什麽也不用带了,要什麽,我给你买。”他一边说,一边就要把初平拖走。初平连忙说:“等等,你把、把我床头那个小箱子带上。”
昌彦看见有个箱子是木质的,似乎有一些年代了,不由笑笑:“这是什麽宝贝?”
“只是些信件。”
“你马子的?”不知怎的,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暴怒,一巴掌就想甩到他脸上去。
“不是,是家里人写的。”他话中充满了愤怒和震惊,“季总,你既然什麽都查过了,为什麽不查查我跟你女友之间的清白?”
“她已经承认了,有什麽好查的?”季昌彦似乎不愿再提,倒是对他的过去十分感兴趣,“为什麽我一说马子你就跟我提洪菲?难道除了洪菲,你就没有别的女人?”
“我不认识什麽洪菲,季总。”他似乎有些晕头转向,口不择言,连丑事也抖了出来,“也从来没有什麽女人。”
他生性内向,不爱说话,即使有倾慕的女生,也因家境贫寒,不愿表白,便一直拖到现在。其实也有女生让叶晟帮忙去说,但叶晟存了私心,找他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
听他这麽说,不知怎地,季昌彦十分高兴,看了一眼他的床单,十分干净,的确不像是性欲旺盛的样子,而现在他坐的这张叶晟的床,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污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叶晟半夜想著初平端正的容貌打手枪。他顿时沈下脸:“你到那边去坐,这边太脏了。”
初平有些愕然,被他拉起来,又要扶他坐下,他摇头说:“我可以站得住。”
昌彦似乎看出他的害臊,笑了起来:“好吧,还有什麽要拿麽?”
“衣柜里还有几件衣服……”
“衣服不用拿了。还有什麽?”
“有一对玉镯,在柜子里。”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麽这东西?”昌彦已经取出来看,那的确是一双玉镯,也没什麽特别,他抬头看见初平略带黯然,忽然间明白,“这是你妈给你未来老婆的?”
“只是一双假玉镯。”他淡淡地道。前两年姐姐生病,他想拿去卖了,收的人却说这是假货,最多几十块。他自然不好告诉母亲是假的,就一直藏著,以後结婚,或许也不会给妻子吧,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戴著一对假玉。他现在带走,只是想哪天真的被他逼急了同归於尽,也能拿著这双镯子陪葬。
季昌彦自然不会想到他已经给两个人都安排了归宿。
他心里有点发苦。其实他不愿死的,但是杀人偿命,少不得也要坐牢,那和死了也没什麽分别。
“你放心,就是真的,我也不要。”昌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却忍不住有点好奇,多看了几眼。
“没有什麽了。”初平有点萧索,他有了一些气力,也不等昌彦来扶,走到叶晟面前,去按他的人中,想让他苏醒过来。
“别按了,打个电话叫救护车吧。没砸到头,死不了的。我打过很多人都是这样打的,从没死过一个。”昌彦拿出手机,按了个号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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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晟虽然在半路上就醒了,但还是被送到医院检查。昌彦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初平和他在一起,硬是把他带走了。当晚签字的时候昌彦早有准备,把所有的薪金都结算好,还预付了下一个月的工资。
初平翻了翻合约,是定了半年的,不由有些诧异。“不是三个月的吗?”
“你不是欠了二十几万?放心,要是我单方面毁约,也会照付你半年的。”可能还不止半年。昌彦笑得有些诡异,三个月就丢,岂不可惜?这个玩具可不是一般的好玩。
“先签三个月吧,我不想占你便宜。”初平十分诚恳。
昌彦呆了呆,简直无法相信居然还有这种人。“也不算占我便宜。我女伴都有置装费,要是给你买首饰,你肯定不收。就当是折算在里面吧。你要是觉得亏欠,就多陪我几个月。”他一边色迷迷的笑,一边去揩初平的油。虽然年近四十的田律师装作没看见,初平也觉得脸上发烧,也没怎麽看合约,就签了字。
律师寒暄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他一出门,昌彦几乎就扑到了初平身上。“甜心,我们开始吧!”初平被压在门背上的时候有些苦笑泛起。现在要挣脱他真是易如反掌,但是不巧的是他刚刚签了卖身契。
美丽少年的小巧唇舌在坚硬质感的肌肤上噬咬著,俊美端正的面容现出微微的痛楚之色。眼前这个年轻的身体里潜藏著的是一只对欲望无休无止的恶魔,在他强壮的身体上掠夺著,似乎要将他控制在掌心。
或许他早已经被控制了吧,在第一个晚上的时候。
否则怎麽会答应这种事。
他苦笑著,忽然闷哼一声,这个骄狂的少年握住他火热的欲望用力揉捏著,指甲却轻轻刮著最前端。他战栗起来,脑子也变得混沌一片。少年将他的一条腿抬起,他失了重心,只得向後仰著,靠在门上,仍是不住的往下滑,只能用手扶住门,然而手心全是汗水,那门也湿湿滑滑,扶靠不住。
不知不觉手已经环住他的肩膀。一条腿不能支撑,身体无力地往下落,竟然是更深的进入。那温暖的器官进入灼热的身体里还是一阵的发冷,慢慢的被他的体温煨热,又是突如其来的不适和痛楚。昨晚上的肆虐伤口又有些磨破,一阵温热的液体顺著交合之处流出来。他有些窃喜,但忽然明白这不可能是少年的体液,而是他的血。失望便忽然弥漫开来──怎麽可能会这麽快解脱。他苦笑,大腿几乎已经被对折按到胸前,下体被凶器钉住,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随著身上的人摇晃著。
一阵热流飞射而出。他感到脑中有片刻的空白,整个身体几乎挂在他身上。像是一张空了的蝉蜕,又像是被那些采阴补阳的采花贼吸干了精力的女人。想到後面这个比喻,他心里又有点凄清,这被侵犯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挥之不去。
罢了。既然已经应允,还有什麽好後悔的,毕竟已经银货两讫。
他感到自己的嘴角渐渐咧开。
昌彦没看见他干涩的笑意,扶著他往卧室走去。其实他想打横抱起,但最後会两个人都摔倒吧。
“宝贝,我买了很多玩具,我们一起来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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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昌彦醒过来的时候,初平正坐在床边发呆。
看著他那副蠢样,昌彦忽然涌起一阵不耐,赤身找了衣服,也不穿上,只是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烟,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打了火机,吸了一口,吐出来,慢吞吞地说:“怎麽了?後悔?”
初平摇了摇头,也不看他,垂著头,不知道心里想些什麽。
“来一支?”听到他说不後悔,昌彦开心起来,说话也眉开眼笑,忽然想到他不吸烟的,又说,“我忘了……”却听到初平说:“好。”已经接过他手里的烟。
昌彦呆了半晌,才给他点燃,看见他五根手指紧紧捏著那根细细的烟,几乎快要将其捏扁,不由好笑。
初平躬著背,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不停的咳嗽。昌彦在烟灰缸上按熄了烟,直起身,给他拍了拍背:“刚开始不要太急了。”他整个身体几乎伏在初平的背上,就势从後面抱住。初平也没拒绝,闷声不吭地吸烟。
烟气氤氲著,仿佛一场梦境。
如果不是梦还好些,偏偏所有的呻吟扭转甚至哭泣,都记得清清楚楚。
要再说什麽身不由己的话,都是骗人吧。
他脸上浮起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
整件事情他已经完全想清楚了,他不是贪图这些钱,要是做其他的话也能赚到的。也不是怕季昌彦威胁,大不了身败名裂,和他同归於尽。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已经放弃自尊,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的。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其实本来就是个变态。
他眼眶忍不住又发热起来。
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心理变态。心里强烈的罪恶感让他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不愿给这家夥看见,闷声说:“我今天能不能……出去?”
叶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贩毒了,要去找他说说,劝他回头。
“你要出去干什麽?”
季昌彦忽然间变得非同一般的警觉。
“我、我想出去走走,把钱汇到我妈妈的帐户里。”他的声音又低,说得又缓慢,脸上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昌彦直勾勾地盯著他,像在看他是不是说谎。
他紧张得连气也透不过来。
“好吧。那你早点回来。”昌彦终於笑起来,极为情色地摸著他的小腹,“记得别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初平僵直了身躯,低声说:“知道了。”
“要是被我发现了,我不会轻易饶你的喔。”他轻轻笑起来,初平却觉得浑身泛起一阵恶寒,生生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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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彦本来是不会这麽容易就这麽放过他,但是有一件更忙的事情等著他去做。他把初平送到市区後,直接把车开到杜衡的实验室。
杜衡娉娉婷婷地走过来开门,可惜沈著脸,一副阴晴不定的表情,稍微有损他的美丽。季昌彦视若无睹地走过,直接爬上他的躺椅,呻吟一声:“大夫,我病了。”
“你本来就有病,有什麽奇怪的。”杜大美人也不管他,径自拿著一只试管振荡起来,可惜那动作稍嫌粗鲁。
“医生,你不能这麽对病人说话。”季昌彦哀怨地指责。
“我不是医生,也不是大夫。”
“杜博士,博士和医生不是一样的吗?我生病了,病得好严重。”
“有病就去看兽医呀,找我有什麽事?”杜衡一仰脖子,把试管里黑乎乎的液体一口喝掉,用手帕按了按嘴角。那艳丽的神情,诡异的画面,几乎让人惊叹。
季昌彦已经习以为常,知道这是他的美容早餐,但还是忍不住皱了鼻子,这个人为了容貌,简直不择手段。
“杜大美人,你很凶耶,怪不得长得漂亮也没人要。跟你说件事,杨副总和他的前任马子要复合了耶。”他有点三八兮兮。
杜衡微蹙修得纤细的眉毛:“你到底有什麽事?有话快说!”
“我阳痿了。”季昌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杜衡假笑起来:“那可就天下太平了。”
“我跟你说真的。”z
杜衡白了他一眼:“这个玩笑不好笑,年纪轻轻,阳什麽痿。”
“是真的,我前几天一直做,一直做,然後小唧唧就竖不起来了。”
“……你做了多少次?”y
昌彦曲著手指数了几轮,叹了口气:“太多次,忘记了。”
“……”杜衡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古怪。
“你怎麽了?”b
杜衡跑到门外站著,谨慎地看著他:“没什麽,你这是发情期刚过的不适应症,打点镇定剂就好了。”这个怪胎,要是他忽然发情扑上来可能他会晚节不保。
“你……你你这是什麽意思啊?满口的蒙古话,还站那麽远,难道是怕我强暴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只是防患於未然。”杜衡抛了个媚眼,要是知道这个他一直很熟悉的小季做了什麽事,这个媚眼他可能抛不出来。
“我不知道。本来只想吓吓他,谁知道事到临头……”昌彦叹了口气。
“见色起意,色心大发……”g
昌彦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以为做个一次就没事,谁知道……”他摇摇头。
“色欲醺心,色胆包天……”
他恨恨地瞪他,又说:“一次忍不住,就又做了一次。一次次下来,就这样了。我真的不想的,其实他也不算特别好看,比他好看的我也见过,还动不动就哭,懦弱胆小,看他原来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会哭成那样……这种人,平时我看见都想踢一脚,我居然会上他,真是有没有搞错……”
“色不迷人人自迷……”
“废话这麽多,快告诉我怎麽办?”他有点无奈。
“这还不简单,蓝色小药丸啊。你知不知道这种问题对一个生活不完整的男人来说,是一个多麽大的打击。”他捂著脸庞,娇羞万状。
季昌彦一阵鸡皮疙瘩:“要是吃药还是没用怎麽办?”
“那你就只好换一个女人试试了。不过,节欲还是最重要的啊,小心肾亏,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杜衡苦口婆心,眼睛却带著杀气。他为了追求杨盛繁三年没有跟别人交往,对於季昌彦夜夜笙歌,自然恨进骨头里。
“你说的对,和男人做是吃力一点,女人可能会容易些。”昌彦似乎十分苦恼。
“你……你你你说……和你在一起的不是洪菲,还是个男人?”
“洪菲是谁?”季昌彦眼深沈下来。女人对他来说就像一次性的内裤,对一条还没穿够时间就失踪了的内裤他也不会太留恋。
杜衡心里哀叹一声,抓紧他的手,正色道:“我只求你一件事,以後季董事长讨伐我的时候,记得告诉他,这事跟我无关。”
“好啦,我不会牵扯到你头上的,真是没担当,怪不得那家夥不要你。”
杜衡愀然变色,忽然又假笑起来:“是吗?你懂的真多啊!”
季昌彦微微一笑:“当然,我还知道他的新欢就是某位名模……”
“谁?”
“告诉你我有什麽好处?”
杜衡在心底把这小鬼蹂躏了无数遍後,才露出一个笑容:“好吧,我们是应该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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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没有电话,初平打电话到房东家里,才知道叶晟早已经出院,但也没去上班。初平约了他出来,到两人以前常去的一家饭馆见面。
说是常来,但也只是节假日来个两三次,在外面吃的确比自己在家里煮贵得多,很多时候都自己解决。
点了几道小菜慢慢等待,初平忽然觉得时间漫长了几倍,自己变成了一种珍稀动物,来来往往的客人都盯著他看。
是奇怪他穿成这样还跑到这种地方吃饭吧,这是有些糟踏衣服。出门之前,昌彦派人送了一堆衣服上门,他本来不愿的,但在昌彦冷酷的眼神下不得不换上。
看著那可以刮出半斤油的桌面,他忽然觉得有些羞愧,长这麽大从没有这麽奢侈过。
面对别人不同的眼光,他有些局促,头也低下来,叶晟进来的时候他竟然没看见。
“你发财了吧?运气不错啊!”叶晟还没到,一句不阴不阳的话就抛了出来。
“我……我……”他紧张得立刻站起身,话也说不出了,眼睛看著叶晟,似乎央求他不要说这麽大声。
“初平哥,几天不见,刮目相看了啊!”
“小晟……”他看著叶晟满身名牌丝毫不逊色於他,更是吃惊。
叶晟诡异地笑了笑:“难得大家都盛装出来,不如到酒店吃饭好了。我订了位子。”
明明原来约好的,现在又要变卦,还订了位子。初平有些奇怪,已经被叶晟拉出座位,他被折腾了几天,再好的体力也受不住,几乎是被拖著走的。
到了门口,叶晟甩了两张大钞,极有派头的丢下一句不用找了便扬长而去。
一路上,叶晟只是谈论著小时候的事,初平也在考虑著怎麽开口,两人相安无事。
到了餐厅,叶晟果然定了位子,还是靠窗的。两人落了座,叶晟熟练地点了菜,侍者转过来问他,初平紧张得几乎要站起来,最後还是强忍住。
叶晟那好笑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难堪,他的确是没品味,出不得台面,想不要太丢脸,但手上厚厚一本菜单即使每个字都认识,他也不能肯定那都是些什麽菜。
“跟他一样。”他的脸涨的通红才憋出这麽一句,自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叶晟果然是想要他来出丑的。
这三天究竟发生了什麽,能让叶晟有这麽大的改变?
或许这些早就已经发生了,只是故意瞒著他而已。
“初平哥,这三天你和那个季总究竟去哪里了?”
叶晟先发制人,让他差点噎住:“没什麽,我做了季总的保镖,搬到他府上去了。你呢,是不是真的做了那种事情?”他压低了声音。
叶晟优雅地端起玻璃杯,笑意慢慢绽开,杯中的酒像血一样的殷红:“初平哥说谎。初平哥,你不知道你从没有黑眼圈的吗,现在你的黑眼圈好深。你是……被他包了吧?”
“你胡说什麽,没有那种事情!”初平的脸涨的通红,差点就想往旁边的玻璃窗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黑眼圈,刚想转头,就想到这分明是做贼心虚,硬生生忍住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是贩毒,你是卖淫,大家都是卖,有什麽差别?”叶晟低声笑起来,笑得他头皮发麻。
“你做这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好意思说!”初平低吼著,也没敢太大声。这里多的是名门上流,被人看笑话也就罢了,要是害叶晟被人发现他做了违法的事……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初平哥,你长得好看,可惜脑子不怎麽样,你可以卖,但是像我这样的,又有谁肯买我?”叶晟黯然说著,有点凄凉。初平看著他,说不出话来。其实叶晟长得不丑,除了皮肤有点泛白,眼睛小了点之外,还算清秀。想起叶晟几乎要强暴他的那次,他也有些难堪。
叶晟忽然又笑起来:“骗你的了,初平哥真傻,这样也会被骗。像初平哥这样的人,即使不卖也会被人逼著卖的,我只是想多赚点钱,以後初平哥就能卖给我了。”
“小晟,你开什麽玩笑,做这种事情,早晚有一天惹祸上身的。你还是尽早抽身,听到没有?”他说完才反应到叶晟说了点什麽,呆了呆,连耳根都红了。
“初平哥的意思是,我不赚钱也肯给我包吗?”叶晟眼睛几乎在发光。
“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这种事情你不要做就是了,要钱的话,做什麽不可以。”说完这句话,他又有点自惭,自己都办不到,还好意思说别人。
“只要初平哥搬回来住,,我也收手,好不好?”
“我已经签了约……”他犹犹豫豫的。这对他来说是个重大的决定,因为不仅债务忽然间增大好几倍,还要面临对他来说极为可怕的季昌彦。但是他们一起在外面做事的,要是叶晟真的被抓,他也对不起把叶晟交给他的叶妈妈。
“我也是随便说的。”叶晟挥了挥手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家都是赚钱。”
两人静默著,长久没有人说话,气氛顿时冷凝下来。
过了很久,初平放下刀叉,低声说:“那我跟你回去好了。”
“真的吗?”这意味著以後的两人还能继续相处下去,即使他梦想的白花花的银子一时是没有了,但这消息还是让他欣喜若狂,他赫然站起就要抱住初平,但他声音太大,惹得餐厅里窃窃私语,立刻有侍者过来询问。
叶晟也有点尴尬,坐下来,声音放低:“初平哥,我们老大说过,要是不做的话,跟他说一声就行,你今天晚上搬回来吧。”
之前说是朋友,现在又变成老大了,叶晟果然一直在骗他。说一声就行,只怕没这麽容易。
结帐出来,叶晟在路边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他有点奇怪的对初平说:“他要我去跟他当面说。”
初平点一点头:“小晟,我跟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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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这是初平从来没来过的地方。已经是九月的天气,女孩子们穿著还很暴露,香肩和玉腿淋漓尽致,混著浓重的香水味和汗臭的空气扑面而来。灯光迷离,让他惑了眼睛。
一个女人路过他身边,巨大的胸部顶了他一下,撩起鹦鹉的头发,朝他一笑:“帅哥,面生啊?没来过吧?小叶,他是谁?”
叶晟笑道:“是丁姐啊,他是我哥。狼哥在不在?”
“你哥?看样子不太像,我说小叶,你也太对不起你妈了。”丁姐取笑,捏了叶晟一把,看看初平低眉顺眼的,像个老实人,也不好意思欺负,便说“狼哥他们在里面等你,快进去吧。”
叶晟赶紧拉了初平进去。z
外面还是白天,里面却只有昏暗暧昧的灯光。男人和女人嬉笑著,毫无顾忌。初平脸上发热,只好低下头不看。
叶晟带著他到了个包间。敲门没人回答,门又是虚掩著,叶晟推门进去,初平一看,脸顿时烧了起来。
里面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抱在一起,一个男人甚至还抱著女人当场做著抽插的动作,女人呻吟著,哭叫著,像是要死去,又像是到了极乐。男人吼叫著,发出不明的声音。这暴力入侵的景象让他顿时变了脸色,想起连连几夜几乎不眠不休的情事,他腿脚有些发软。脸也发白了。
原来在男人身下,会是这麽淫荡羞耻。他想到自己前几天不明所以的屈从,几乎要当场吐出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说话的是一个戴著墨镜的男人。他一开口,身边娇媚的女人便从他身边离开,扫了他们一眼,那目光中竟有些淡淡的揶揄。
“是狼哥让我来的。”叶晟好像还没看出来,显出十分兴奋的表情,“您是大哥吧?小弟早就听说过您了,小姓叶。”
角落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忽然开口:“小叶,我有让你进来?”y
叶晟满脸惊讶,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点头哈腰道:“我知道了,对不起,狼哥,我们马上出去。”他用手肘碰碰初平,示意赶快离开。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不把大哥放在眼里。”狼哥冷冷的说,那位坐著的“大哥”也没说话。
叶晟一下子呆住了。b
初平开口:“那你们要怎麽样?”
狼哥笑得有些邪气:“这位先生好像不怎麽懂道上的规矩。”一把小刀不知怎麽忽然到了他的手上,只转了一转,便飞到木质的茶几上,夺的一声,钉了进去。“小叶,你把右手切下来吧。”
叶晟吓得脸色发白,求救地看著初平。初平只好硬著头皮说:“有事好商量,我是小晟的哥哥,狼哥有其他吩咐,我们一定照办,但这个……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嫌残忍当初就别淌这混水。”狼哥冷笑一声。g
“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您看……”叶晟心惊胆战地问。
狼哥有些不耐,正示意要手下动手,那“大哥”忽然开了口:“小狼,算了吧,我看就罚他们喝几杯了事。”他转头朝身边的小姐的耳边说了几句,那女孩笑笑,站起来欠身说:“我去拿酒。”
酒马上就取了过来。
澄澄的液体在精装的玻璃瓶子里,发出迷幻的光彩。
那位大哥在鸡尾酒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威士忌,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把酒瓶放下,加入一点红酒和啤酒,又倒上些白兰地,最上面一层,还加了些可乐。
“那位小叶的哥哥,你来喝吧。”
狼哥有点奇怪地看了大哥一眼。要喝也是小叶喝,怎麽会找上他哥哥。但大哥做事向来有主张,他也就没吭声。
叶晟拉住初平:“哥,那酒有古怪。”
初平没喝过多少酒,但也知道混和酒容易醉人,而且鸡尾酒通常是要搅拌摇晃的,像这样喝的不仅超难喝,还可能会出问题。他望了望那位大哥,只觉得墨镜後面的双眼如同针芒,心里微微一惊,问道:“喝完就可以走了吗?”
“只要你喝下三杯,能走出去尽管走,没人拦你。怎麽样?”
初平点点头,端起酒杯便喝,也不敢分辨味道,一口气喝了下去。那酒是分层的,看著从他的喉间涌下去,别人都有些难以言喻的迷离之感。
酒刚入腹,他就感到一阵酒气从胃里冲上来。可乐本来是汽水,进了胃往上涌,连带著酒精,将头顶冲得昏昏沈沈。
势成骑虎,初平只能把已经倒好的酒都喝了下去。第二杯下肚,他已经有些站不稳,叶晟看得惊心,冲上来说:“哥,最後一杯我帮你喝了吧。”
手下立刻有一个男人扣住叶晟的肩膀,要把他拉开,他吃痛得大叫,努力挣脱那人,却怎麽也挣不开。
初平皱了皱眉,打个酒嗝,放下杯子,伸手去拉开那男人:“别动手动脚的。”
男人哼了一声,要格开他的手,来势猛烈,初平直觉地按住他,反手一错,那人的後臂已经被他卸下,肩关节脱臼。那人吃痛得惨叫一声,立刻便忍住呻吟,恶狠狠地瞪著他。就在此时,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把枪掏了出来。那位大哥脸上也微微变色。
虽然只在电视上见过,但这冷冰冰的枪口他还认识。初平酒意醒了几分,强忍著翻滚的胃酸说:“我……帮你接上……”
叶晟吓得脸色发白:“初平哥,你没事吧?”
初平摇摇头,捂住嘴,忍住汹涌而出的胃液。口中辛辣苦涩,也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只能强咽下去。
“大哥”嘴角带著淡淡笑意:“喝不了就认输了吧。”
初平看著他,神情镇定如常:“找个好的接骨大夫,否则会很痛的。”他抿了一下嘴唇,将最後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後,他忍不住被口中的辛辣呛咳起来。“这、这是什麽?”
“瓦萨米,有了这个,才叫做‘万法归宗’。”“大哥”的脸上居然有些得意,“别吐啊,吐了就算你输。”
“多谢……指点。”
“敝姓楚,阁下贵姓?”
“免贵,姓沈……”话刚说完,初平眼泪就忍不住流出来,他捂住嘴,将涌上的汁水咽下去,脸胀得通红,像朱砂透过皮肤,英挺的容貌顿时染上了几分情色。
叶晟本想责怪他怎麽把真实姓氏说出来,看到他转身走了几步,脚一软便要摔倒,连忙一把架住,也不敢多说,将他搀扶出去。
那位姓楚的大哥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
女孩将柔软的身子靠到他怀里,他揽腰抱住,微笑去亲她的脸。“让人查查,这人到底是什麽来历。”
在刚刚走出门的那一刻,初平终於忍无可忍吐了一地,酸水也要呕出来,跟在他们後面负责监视的人哈哈大笑。叶晟手足无措,扶又扶不住,过了好久才拦到出租车,将已经昏昏沈沈的初平载回家。
天色已晚,薄暮骤降,回到他们原来住的地方,已经七点了。
叶晟把初平扶下车,司机因为住的偏僻,要多收钱,叶晟不愿意,和司机讨价还价,初平就靠著他滑下来了。叶晟刚要扶起醉醺醺的男人,已经被人用力推开,他一转头,几个黑西装的男人把初平拖进另一辆车里,叶晟大惊失色,要追上去,一个男人站在他旁边,忽然伸手拦住他,冲著他露出一口白牙:“叶先生,这并非绑架,请不要急著报警。”
“不是绑架?该死的,你居然说不是绑架?”叶晟要去拦人,那车已经开走了,气得他大吼。
男人微笑:“我说不是绑架就不是绑架,有事就去找我们老板,叶先生,告辞。”男人递上一张名片,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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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踩在云端,轻飘飘的,只是胃十分难受,酒水吐了一半,嘴里全是酒气,身上已经被秽物弄脏了,狼狈到了极点。到了地方,似乎又上了一辆车,他睁开眼睛看看,人影全是重叠的,傻笑起来:“小晟,怎麽你打车都会迷路啊?”
人醉起来果真是一件幸福的事,要不也不会有那麽多人买醉。车子停下来,他被扶进屋,有人骂骂咧咧的,也听不清楚,那人帮他脱了衣服,还在骂著。
除了苍蝇嗡嗡叫之外,醉酒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小晟,你真罗嗦。”他嘟哝一声,推开那人的脸。
季昌彦气得跳脚,他从来没有服侍过一个人,居然会被人嫌,差点一巴掌就要甩过去,想想还是不要和一个醉鬼计较这麽多,才放下了手。
今天在杜衡的建议下他去看了医生,又怕被人知道,偷偷跑到一家从没进去的诊所,谁知道居然是中医,医生斜著眼看他一分锺,才悠然开口说,最好一个月不要做爱,每天吃药好好调养,以後也要节制,免得肾亏,还开了好几纸包药,打成一串给他拎回去。
倒霉,倒霉,倒霉!要不是碰到这家夥,怎麽会这麽倒霉?昌彦气得想揍人,一边还是伸手去帮他脱衣服。
从医院回来後看不见人,昌彦就知道一定是跑到叶晟那里去了,派人去找,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便直接让人带了回来。
想不到这家夥醉了之後胆子变得这麽大,还敢推开他的脸!
“我让你看清我到底是谁!”昌彦恶狠狠地拽他的衣服,脱下来的衣服都扔进篮子里──他长这麽大,当然是为了使唤清洁工的。
他粗鲁地拖著初平进了浴室,拧了莲蓬头冲洗他身上。
“小晟,你吃了炸药啦?”男人不知死活的嘟哝著,眼睛迷迷蒙蒙地看著他,竟有一层朦胧的水雾,像是情欲过後的样子。他哪里能忍得住,凶狠的美丽眼睛瞪著他半晌,忽然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将自己的嘴唇咬上去。
“小晟,你干什麽?”他看不清,只觉得嘴巴软软的痛楚,要推开他,手徒劳地隔开彼此,季昌彦已经长驱直入,缠绵的热吻著。
“小晟,你……你把我当成是什麽人……”他终於推开他,奋力挣扎,一边喘著气,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愤。
“谁是小晟?”昌彦气鼓鼓地质问。
“小晟,你不能这样对我……”愁苦和悲痛瞬间达到顶点,热泪无声滑落,他捂住脸。他知道自己没品又有心理问题,可是小晟要是对他做这种事情,这绝对是不可以的。小晟对他来说是弟弟,和弟弟也做,不就成了乱伦?
季昌彦呆了半晌,忽然愤怒达到了顶峰:“你说什麽?我不能别人就可以?”
他把他当成叶晟,叶晟不可以他当然很高兴,但是照他说的,除了叶晟别人都可以这就让他不能接受了。
“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他明知只是在说服叶晟而已,但说著说著,也让他有些恨起季昌彦来,要不是季昌彦,他不会发现自己居然会对男人之间的情事有反应,要不是季昌彦,他也不会纠缠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里,要不是季昌彦,或许他在还清债务後,能心安理得地和一个女人结婚……
他一拳捶到地上,忽然间痛哭失声。
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吧。
酒精的渐渐涌上,声音也渐渐停下,他神智已有些不大清楚,迷茫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是一个梦就好了。也许再醒过来,会发现这只是梦境而已。
他昏昏沈沈的,慢慢滑倒在地上。灯下,麦色的肌理散发著诱人的光彩。
昌彦觉得自己的喉头动了动,似乎有些口干舌躁。
那毛病居然已经不药而愈了。
小恶魔的保镖情人11
宿醉醒来果然是痛苦的。他感到头痛欲裂,呻吟一声,喉间像干涸了一样。直接感受到身上盖的薄被的触感,似乎浑身是赤裸的。
喝酒本来是发热的,但秋风吹到没盖到的地方,还是有些冷。
想掀开被子起床找杯水喝,手却在身後不能动。本来是侧身躺著的,触腕有些凉意,手也有些酸麻,似乎被反铐在一起。
他用力挣扎,却纹丝不动,还被勒痛了手腕。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惊惧,赫然惊醒。有种冰冷的感觉从心底深处倏然而过。他费力地想要挣扎著爬起来,大腿一动,便是一阵铁链的拖动声。壁灯微弱的光芒下,依稀看见被子已经滑下来,右脚踝处锁上了一根粗如儿臂一般的铁链,蜿蜒到了地上,铁链的另一头,钉在大约5米远的墙上。
季昌彦睡在他旁边,一只手横跨过他的腰,睡得极为香甜。被他触摸到的地方,他感觉如同被蛇咬到,侧身滚到一旁。被子下面,果然一丝不挂。他移开後,季昌彦的手便重重落在床上。他揉著眼睛醒来,有些不悦:“你怎麽啦?大半夜的,做噩梦了?”
“季昌彦,你想干什麽?”他质问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和叶晟在一起的麽?怎麽又回来了?难道是小晟出了事情?
季昌彦盯著他看了半晌,古怪地说一句:“你叫我的名字?”他有些奇怪他的胆子居然变大,但唤他名字的声音悦耳得妙不可言,光是听就有点蠢蠢欲动。
他奇异的语气让初平的态度又软了下来:“季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合约上的条款,我可能做不到了。我、我想毁约。”
“你再给我说一次。”初平的语气冷得刺骨,那眼神似乎像是他再说一个字就直接把他按倒在地。
“我,我……我想……”他哆嗦著,浑身都在颤抖,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昌彦甚至觉得他像一只被斗得羽毛散乱的小鸟,在面对强敌时连扑腾也不会了。
“你要是敢不做,我会让你在其他公司都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他怔怔看著他,眼里似乎全是软弱。这样的心理臣服让他惊惧,竭力忍住,又变成一种奇怪的笑意,像是哭丧著脸。
昌彦恨不得狠狠踩两脚,他捏著他的下巴,冷冷的说:“没用的东西,真想掐死你。”
话虽然这麽说,但要是真想掐,早就掐死了。
这身体是上帝可以和米氏比肩的杰作,可惜内在十分失败。看上这东西也不算不长眼睛吧。
“你脑子进水了吗,连那种人都敢惹?我老头原来也是干这行的,你以为他为什麽忽然洗手,还不是因为遇到那个人,干不下去。”昌彦皱眉,“我看叶晟这条小命是保不住了,外面风头正紧,你还是乖乖待在这儿。”
“季总……”
“是不是想救那小子?我知道你打架不错,但是能挡得住子弹麽?”季昌彦沈吟著,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送到国外,明天我去看看吧。”
直到很久之後,初平才知道他不愿见到别人都是直接打包送到南极或是撒哈拉沙漠去。可惜他现在对他一无所知。“……多谢季总。”他有些哽咽,真心诚意地说,“我会报答你的。”
“什麽报答不报答,你现在不是我情人麽?说那些生分了。”昌彦抱著他亲了一口,似乎有点食髓之味,强忍下了,用一条床单包住他的身体。
“季总,我……我不会跑的,我想……想喝水,可以吗?”他含蓄地暗示希望季昌彦不要再玩这麽变态的游戏,但季昌彦似乎听不懂,皱了皱眉,居然给他倒了一杯,慢慢喂他喝下去。水太急了,顺著唇角流下,昌彦便伸舌舔掉。
像对待宠物一样。
即使再怎麽好,也只是在对一个可以用来发泄欲望的宠物而已。而且像季昌彦这样的人,要是告诉他连乌龟都会被他养死,他绝对会相信的。这种人,还有什麽事情做不出来。
可能会被玩到死掉吧。他悲哀地想著。
昌彦随意地抚摸著他身上斑斑红痕,理所当然地说:“不要怪我这麽对你,都叫你不要乱跑的,居然敢骗我,还跑出去勾引别的男人。我当然会生气了。你听话点,说不定我过几天就放了你。要是再不听话,可别怪我做出什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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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早上只喝了一点牛奶,饥饿感源源不断袭来,已经有些头昏眼花。但在这样的生活中,饥饿是微不足道的。初平靠在沙发(违规词)上,是等待还是枯坐,早已经分不清楚。短短几天,漫长得可怕。
开始时任何声音的响动,都让他心惊肉跳,面红耳赤,但现在似乎只有漠然。人的羞耻濒临极限,便会全部倒塌。是什麽都会习惯。他感到有一只手伸进床单下他赤裸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也就任意让那只手在身上游走。忽然猛地胸前凸起处剧痛一下,他惊呼一声,倒抽一口凉气,便听到一声恶意的轻笑。
他喜欢听他呻吟痛苦。
如果他不顺从,他自然有办法让他叫出声。
早就已经明白。
瘫软著,呻吟著……那只手一寸寸深入身体里。
他迷迷蒙蒙的想起小时候在青苔矮墙上看见发情的猫,肆无忌惮的发浪,叫得人心慌意乱。母亲怒骂一声,捡起一块大石,扔过去,正好砸到它的腰侧。它叫一声,凄厉地,翻过矮墙的那边去了。
他那一夜恍惚听到低低的猫叫,第二天悄悄过去看,地上只有一滩血迹,什麽也没有。後来再也没看见它。
初平喘息著,手指已经进去极深的地方,偏偏总是差了一点,他双腿大张著,迎合著手指的进入,那手指却退了出来。他愕然抬头望,看见冷酷而讥诮的笑容:“帮我脱裤子,自己坐上来。”
他吃了一惊,被铐在身後发麻的双手挣了一挣,疼痛入骨。他支撑著,慢慢将整个身体侧过来,半俯下身,低下头,牙齿咬住他的拉链拉下,扣子却怎麽也解不开。昌彦自己解开了,将已经巨大的性器塞入他口中,一阵搅动过後,才欢呼一声:“可以了,快,快坐上来!”
他被口水呛得咳嗽,支起身,脚踝上粗大的铁链拖动,发出哗哗的声音。季昌彦坐在沙发(违规词)上,眼睛紧紧盯著他,有些赤裸裸的凶光。他颤抖起来,两腿分开,跪在季昌彦身侧,那性器却怎麽也塞不到洞穴里。他一时身体难以保持平衡,一个不稳,跌到季昌彦身上。
“你怎麽这麽笨?”季昌彦抱怨著,扶著他的腰,一手慢慢将性器塞入他内穴里,他胀得忍不住呻吟,季昌彦得意洋洋:“我是不是很大?”他颤抖一下,没有回答。大腿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阵发冷。他慢慢起身,那性器便从身体里抽出,内壁痛得像是钢锉刮过,他打颤著,再也坐不下去。
“快,快!”季昌彦大声命令,但他双腿发抖,险些摔倒。季昌彦骂了几句,翻过身压在上面。
13
叮咚、叮咚、叮咚、…
季昌彦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
「***哪个白痴!爷在办事搅扰的起吗!」
正要挺起腰杆展开攻击,却听到敲门声。
「小彦,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王八蛋,小爷不在家!」骂归骂,到底季昌彦忌惮来人,还是压低声音。动作不停,却感到一阵轻颤,自是源於沈初平的恐惧。
季昌彦看著身下的人苍白了脸孔,不禁感到快乐。
「怕麽?你怕丢脸?那更好!最好他现在就进来!」
沈初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直觉的摇头,却涌上一阵恶心,未进食之下好似连胃袋都要呕出。
人交上霉运时,现在的遭遇绝对不是最倒楣。
来人似乎是没耐心了,门外响起清脆的碰撞声,那是钥匙,那人在找钥匙。
沈初平两眼瞪的直了,却只看到一片惨白,连那要捣碎内脏的撞击,都好像离他很远了。
钥匙插进锁孔,俐落转过三圈。
抽出,门把转动,弹簧擦出轻响。
那好像一把刀,最锐利的刀,从他胸口插入,轻巧的刺入心脏,搅动。
那人的脚步就如同他的嗓音,震动的很轻巧,轻巧的刚好可以将沈初平的眼泪震得跌落。
沈初平想要推开季昌彦,勉强抬起手来,却绝望的想到,双手早已被铐在身後。
老实说,如果双手自由的话,与其推开他,倒不如先了结自己。他实在想不什麽理由可以再苟活下去。
季昌彦被快感冲昏了头,连人到了门外也没发觉。
沈初平本以为那人见到这番情景定夺门而出,竟听那脚步声越采越急,越急越近!
一阵闷响,季昌彦飞了出去,跌在床下。
季昌彦摔疼了脏话还没来的急出口,就听那人骂道:
「马的!你干什麽啊!你还是不是人!」
这话当然是骂季昌彦,沈初平却听得无地自容。他全身发颤,努力侧过头想掩藏脸面,却抑不住泪水奔流而出。
那人单膝著地,半跪在沈初平身旁。
「我知道这麽问很蠢,但,你没事吧?」压抑过的低嗓,还听得出怒意。
「干!邵哥你没事来捣什麽鬼!」
「死兔崽子,知道叫我邵哥就给我***闭嘴,再给我***滚出去!」
「这是小爷的房子你凭什麽…」季昌彦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为什麽,看见他的怒容,竟然乖乖噤了声,只是赤条条的走出去,聊表不满。
那人发现沈初平的脚链蜿蜒爬钉在墙上,愤怒的抽出瑞士刀用力一插,再往刀柄上一踹,丝毫不痛惜价值不菲的名品会有所损伤,利用杠杆原理将那变态的长钉给拔了出来。
沈初平感觉到那姓邵的人伏了下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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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对不起,我需要你的手。」那人轻轻扳过沈初平的身体,检视禁梏他的手铐。
似乎是因为愤怒,他感觉那人的手很灼热,但熨在腕上,却分外安心。沈初平费力转过头,才看清那人。虽非颠倒众生,但眉目英挺俊秀,更胜季总浮华轻佻,此刻正皱著眉,用随身小刀试图撬开手铐。
沈初平不明白,为什麽上天要安排这样的人,在季昌彦的变态之後,在残败耻辱的自己面前?
他难免心里复杂,当初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当真正有人出面解救他时,他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救命恩人?反却害怕无地自容。有些低黯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
「对不起,我可能要把你的大拇指指骨卸下来,那会很痛,可以吗?」
沈初平一时没有了解他要做什麽,仍默默点头,紧接著出乎意料的一痛,直麻到他头皮心底,然後──
「你自由了。」
那人将他的手抽出金属铐,又俐落的将指骨接回,才轻轻扶他坐起身。
那双该是清灵的黑耀有些黯淡。
「我叫邵容,是那浑蛋的老爸的…嗯,秘书。唉,其实该说是那浑蛋的保母。」邵容挫败的用掌跟抵著额头,望著沈初平,嘴角扯出一个万般无奈的苦笑。
沈初平没料到,在经过这麽非人的折磨之後,自己竟然还能这麽自然的与他平视?这只怕要归功邵容好似能包容一切的双眼,和身上那令人安心的特质了,沈初平疲倦的闭上眼,心里不住的想。
邵容站起身,在房内转了转,才道:「你知道你的…算了,小彦的衣服你大概不合穿。」
沈初平只听一阵悉嗦声,身上便覆来温暖柔软的触感,睁眼一看,竟是邵容的衬衫西裤,抬头只见他换上季昌彦的衣物,虽然有些贴身,倒显出他的纤瘦顽长。
邵容垂头整装,发现他的注视,歉然一笑:「对不起,内衣裤无法提供。」
沈初平黯哑著嗓,有些哽咽,勉强道:「谢谢你…」
「别…唉,不客气。」
沈初平转动不大灵活的手腕,费力将邵容的衣物穿上,活动之间,隐约嗅得到邵容特有的成熟暗香。
邵容抽出了一根季昌彦放在床头的烟,问道:「对不起,你介意我抽根烟吗?」
沈初平沉默了一阵。
「你大可以不用问我……不…不介意。」话一出口,不免後悔万分,自己竟然把他当成季总一般的人物来对待,不禁惶恐,只怕自己的话会伤了他。
含著烟的邵容只是苦笑了一下,便垂首点火。他的打火机是银色金属壳,煤油式的,与季昌彦那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瓦斯式相比,实是天壤之别。同样是吞云吐雾的动作,邵容却可进行的如此优雅流畅,季昌彦,唉,轻浮过头,反而做作。沈初平不晓得为什麽,竟然在内心比较起两人来了?
邵容叹了一口气,将只燃去一半的烟捻熄。
「你可以动了吗?我想送你回去。」
「我…」
「我邵容向你保证,我不会放过小彦那浑蛋。」
「我倒不是担心那个…」沈初平笑得凄凉,「我只是没地方去。」
「嗯…不介意的话,先到我家吧,他再无法无天还没敢动到我的地头。」
「麻烦你了。」
「别客气,冒犯了。」邵容说著,将沈初平扶架起身,再仔细为他整理衣装,这麽下来,任谁也看不出他的狼狈。
沈初平见他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
「想不到你这麽…这麽样的人,骂起人来倒十足狠劲?」邵容没想到他竟然还笑的出来,愣了一下,也笑道:「那还没发挥到我一成功力呢。」
15
离开卧室,经过客厅,见季昌彦电视开的老大声,整个人四仰八插的瘫烂在沙发(违规词)上,姿势不雅至极,更别说没有穿衣服了。邵容连看也不屑看,迳自走过去,沈初平却忍不住偷偷觑了他的脸面。季昌彦臭黑著脸盯著电视,颈项之处有块淤青,大抵是邵容推开他时用力过度造成的。
走道玄关,季昌彦终於忍不住大吼:「沈初平你敢走就不要再给我回来!」
沈初平气上心头,却一时词穷难以反驳,不禁急红了脸。倒是邵容头也不回,沉声咬字道:「小子你有种呆著!」
谅谁也没想到,季昌彦突然暴起,冲过来揪住邵容的衣襟:「你说什麽话、你说那是什麽话!」
邵容一个踉跄勉强站稳,却不小心将沈初平甩脱在地,季昌彦更欺了上来,与邵容纽成一团:「你凭什麽走!你凭什麽赶我走、你凭什麽命令我!」邵容赶紧一手格挡,一边抽了手机,叫司机进来接人。
司机对季总的失态见怪不怪,俐落的护送走沈初平,季昌彦兀自夹缠不休,邵容费力将他推回客厅。
「你瞧不起我上男人、你瞧不起我!你却瞧的起那个丑八怪,你、你还让他穿你的衣服!你怎麽不乾脆在房里干了他!」
一个闷声,纵使邵容风度再好,终於忍不住挥他一拳!
「你是不是同性恋我也不管!你干了这麽一个***蠢事,你知道你毁掉了一个人的一生吗!」邵容暗自克制杀气,怒道:「你干了这麽缺德事,你叫人家往後怎麽活!」
季昌彦猛然抬头,瞪著邵容道:「我管他去死!」
啪!
季昌彦捂著脸颊,恨道:「老头都不敢动我!你敢、你敢!」季昌彦发了狠,用力将邵容扑倒在地,邵容没有防备,登时摔的背脊疼麻。
季昌彦大吼著「你敢、你敢」,眼泪却滑了下来。
「你为了他,你还抽烟?你为了我烦心你从来都不抽烟啊!我闯了再大的祸你都没抽过!我衣服拉遢,你从来没有为我整过啊!」
「我、你在疯什麽啊!」
「你为什麽对别人都那麽好,对我只会摆脸色!」季彦昌吼著,用力撕开邵容的衣襟,邵容心头一惊,用力推拒,吼道:「你干什麽!放尊重点!你当我邵容是什麽人!」
季昌彦一愣,缓缓道:「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啊?」
邵容闻言不住一呆,季昌彦抓紧时机覆了上去,唇舌缱缠,扭动著赤裸的下身厮磨。
少了一层布料的隔阂,那肉体的硬感格外明显,邵容明白那是什麽,霎时又羞又怒,一个勾拳扫向季昌彦腹部,冲击力连带使他的牙齿在自己唇上拉开血痕。
邵容推开季昌彦,一个翻身俐落站起,居高临下道:
「***!你要人爱你,你要有本事,你要做的值得人爱!」
沈初平坐在轿车上,他已不是第一次乘这麽奢华的交通工具了,但他心里仍不住飘邈不踏实。
邵容虽不若自己高壮厚实,但衣物柔软,凑合著穿倒还算舒适。轻轻转动大拇指,会擒拿卸骨在保镳看来不是多了不起的技艺,但他到底是什麽样的人,为什麽会有这麽俐落的接骨手法?疑惑之际,那司机提醒道:「先生,邵先生的宅子到了。」
手脚不大利索的下了车,甫抬脚,叮叮当当一阵清响,司机绕过车,默默将那邵容解不去的锁链拾起,放到沈初平手中。沈初平赧然,再觑那司机脸色,面无表情颇有肃意,要是再这麽不好意思,反而突显出自己的不自在。
邵容住处比之季昌彦要小得多,放眼望去,陈设朴素,简洁俐落。司机将沈初平引进客厅,又将他按入沙发(违规词),迳自打厨房倒了杯牛奶给他,捧入手心,兀自腾著白烟,将眼眶熏得热了。
「谢谢,先生怎麽称呼?」
「不客气,小吴。」沈初平看得出他不爱说话,也就不再攀谈,只盼望单就那两个字能多少表达内心的感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声响惊醒了沈初平,才发现竟然就这麽大剌剌躺在人家沙发(违规词)上睡著了,他揉揉眼,抬头一看,是邵容旋风般的进门。他的衬衫被扯落了几个扣子,底下锁骨缠绕数条红痕,唇上泌血,似是忘了擦去,这副模样若在旁人身上,名副其实就是狼狈。但他爬梳著头发的神态,只觉得在那斯文的表像下隐晦著野性,看著看著,怕要血脉喷张。
就不知道换成季总,会是怎样光景?
沈初平忍不住扯动嘴角。
「邵哥…」司机小吴只说了两字,却蕴无限关心。
「没事,不就打架麽?唉…从小到大不晓得打过几回了,不差这次…」邵容转头,望向沈初平:「就当自己家,有什麽需要尽管说,不用客气!我打个电话。」说著,人便走进书房,沈初平远远听见几句问候,依稀是什麽「季老」,往後语音更低,听不见了。
晚饭过後,邵容让沈初平待在客厅看平面电视,自己则是戴上眼镜,拉过笔记电脑轻敲了起来。沈初平知他是在工作,刻意将音量调小了,却听邵容道:「你按平常喜欢的音量吧,我专心起来,你可要在耳边叫我才听的见。」
初时只疑惑为什麽他不待在书房安静?再仔细一想,或许邵容是体贴自己人生地不熟了。这麽一个温柔的人,怎麽会跟季总扯上关系?只怕季昌彦是天生漩涡的命,什麽人到了他身边,浮浮沉沉,最终都要给他扯下去,践踏脚底…
见邵容阖上笔记电脑,沈初平迟疑道:「他…你们…我走之後,你们打架麽?」他本想问问季总的状况,但想邵容什麽样的人物,应有分寸,不至於过火。
邵容皱眉看他:「打架?他在我面前向来只有挨揍的份!」说到後面,两人忍不住笑了。
「他…他说了什麽没有?」
想起那不伦不类的告白与侵犯,邵容面上掠过阴郁,「那兔崽子肚子里就那麽点废料,说得话全不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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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沈初平看见邵容微青的脸色,踌躇一阵便不再问。邵容虽然不肯说,但像季总那样的人,也指不定说出什麽难听的话来,更是坐立不安,脑中净是季昌彦尖锐冰冷的目光,忍不住浑身微微发抖,但是,那样的热情……以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热情对待自己了,即使这热情只是刻入骨髓的伤害而已。
邵容忽然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著回去?”初平一怔:“其实我……我……我跟他还有合约……”面对邵容的眼睛,沈初平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脸上赤辣辣的如同火烧一般。
邵容轻轻叹息一声,目光飘悠,慢慢移到远处,“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不知怎地,我觉得你像一个人,很熟悉,又想不起什麽时候见过……”
初平看了看邵容俊美的容颜,自惭形秽中又有点茫然,嗫嚅一阵,才说:“我是第一次见到邵公子……”邵容皱起眉:“什麽公子少爷啊,叫我名字好了。以後要是有事,你就叫我一声,我一定帮忙。”他把自己的名片呈上,初平正要接过,他却已收回,在上面加了一行号码,“以後有事直接打这个电话,可以快些找到我。”
初平收下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你今晚在这住吧,合约嘛,少一天不去有什麽关系?他要怪你,我负责就是了。”
上次他只是拖延了几个小时就遭到季昌彦的疯狂对待,这次要是过夜……他打了个寒噤,摇头拒绝,望见邵容失望的表情,忍不住呆了呆。这样俊美优秀的男子,的确让人不忍拒绝。
邵容挽留了几句,看见他低头不答,只当他是拒绝了,也无法可想,便说要开车送他回去。初平脸上发热,低声说道:“邵……邵容,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不要管我。”他忽然想起邵容对他这麽好,说不定还会再去将季总打一顿,那时毁了约,季总更不会放过自己,咬了咬牙:“邵容,他给了我钱,就是要我干这个,我已经收了钱,不做不行。当时跟你出来,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邵容满脸惊讶之色,一字一句说道:“你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的?”
初平只觉得血气上涌,脑中轰然巨响,像爆炸了一般,但这羞耻比不上被邵容亲眼目睹被季昌彦压在身下性交的万分之一。既然那样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麽好遮掩?邵容是天神眷顾的人物,跟自己不同,自己是要下地狱的,跟季昌彦一起。
初平心里忽然一片平静,看著邵容,慢慢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为了钱。”
邵容脸色微微一变:“是不是只要有人给你钱你就肯做?”初平望著邵容俊美无暇的脸庞,对他如此恼怒的语气有些吃惊,讷讷说道:“只要钱够……”
“啪”的一声,剧痛袭来,初平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的轰鸣,左侧脸上像是出了血一般火热疼痛。
只要钱够了就不会做了。他心里想著,慢慢转回头,脸上表情有些迷惘。
“钱够多你才肯是不是?他出多少钱能让你出卖自己?”他看著邵容充满怒火的眼睛仿佛在刹那间变得幽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麽俊秀谦雅的男子,一记耳光竟然能有这麽大的力气。
邵容狠狠拽住他的领口,瞪住他半晌,忽然朝他唇上吻去。
这一吻充满了血腥和掠夺,没有半丝温暖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瞬间惊惧害怕起来,奋起全身气力,把邵容推开,邵容冷冷的看著他慌乱地擦著嘴唇,忽然淡淡一笑:“他出多少钱,我出双倍。”
初平呆了片刻,仿佛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慢慢地说道:“邵先生,对不起,我先走了,多谢你的款待。”他鞠了一个躬,便要朝门外走去。邵容忽然叫住他,“初平!”
他停住脚步,头却没回。
邵容微微一笑,说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季昌彦是不是拿什麽东西威胁你?你放心,我会解决的。刚才是我一时冲昏了头,你别放在心上。”
初平慢慢走了出去。
威胁麽?其实这些日子季昌彦几乎已经不在他面前提到关於照片的事情,或许季昌彦也明白,即使毁了照片,他也已经回不了头了。

17
初平漫无目的地走著,脑中混乱一片。他不明白邵容怎麽会忽然那样对他,邵容的眼底,并没有丝毫的情欲,更像是面对妓女不知自爱的惋惜愤怒。
他笑了一笑。
没有错。正像邵容自己说的,只是一时昏了头。
初平有些木然,逆著人潮慢慢走著,有几个路人似乎看见他手腕上钢器刮过的伤痕,侧过头来看,他连忙拉长袖口遮住,这才感到腕上痛楚。
邵容这根稻草,并不是他的。即使他真的能帮忙,他还是要面对早已经发生的事实。
季昌彦,季昌彦……他默念著这个名字,感觉自己像被人举刀凌迟一样,害怕,痛楚,偏偏不能反抗。
要是这样下去,几个月之後怎麽办?
他忽然停住脚步,心里十分茫然。此时身後忽然传来刹车的声音。他回头去看,司机小吴正向他微笑举手致意。“少爷要我送您回去。沈先生,请。”
他摇了摇头:“不必了。”
“少爷说,沈先生要是不愿,那就是不肯原谅他无心之失了。”
一个司机,说话竟也如此温文。初平有些诧异,更是紧张:“不是……你告诉他,我知道的,让他不必担心。但、但我要辜负他的好意了。你回去吧,也快到了。”
小吴没办法,倒车回去。
初平慢慢走了片刻,忽然听到一阵低沈的笑声。他愕然转身,只见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叶晟的那位老大狼哥。
狼哥微笑:“原来要见你,也不容易。沈初平先生,我们大哥有请。”
他摇头:“对不起,我还有事,不能去。”
“有比姓叶那小子的命还重要的事麽?”
“小晟?他不是……”
“他没出国。”狼哥淡淡一笑,拿出电话,按了几个数字,“让叶晟说话。”递给初平。初平慌忙接过,只听见那边大喊:“初平哥,快来救我!初平哥!……”初平正要说话,狼哥已经伸手要夺过电话,他横臂格开,两人手臂相交,相持了一阵,初平听到电话那边只是哭喊,惊惶莫名,也不知小晟受了什麽虐待,一边打架一边说:“你等著,我马上过去!”还想说什麽,那边已是忙音。

狼哥已经撤了手,笑道:“沈先生好身手,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
“以前跟个师傅乱学了一点。”他家附近无所事事的流氓混混几乎都跟那位秦师傅学过一点拳脚,秦师傅脾气古怪,武堂开在乡下地方,说是因为空气好。
“乱学能有这种水平,这不是叫我们不混了麽?”狼哥眼睛紧紧盯著他,露出一丝微笑。
“你们到底想怎麽样?”初平心中一动,已经想明白。他们用叶晟来要挟,只怕不会让自己这麽轻而易举的见到叶晟,一定是要什麽条件。
“以後还请沈先生多多提携。”
“我不明白狼哥的意思。”
“到了自然明白。”狼哥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初平手心尽是汗水,望了一眼狼哥,坐上後座。

车左行右转,进入一个车库。初平随狼哥下了车,走几步便已进入电梯,在最高层停下。出电梯时,初平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在墙上扶了一下。
“怎麽,不想去了?现在要走也来得及。”
“我只是……很久没有坐电梯了。”初平有些恍惚,腿忽然有些发软。自从上一次被季昌彦弄过之後,他就一直没坐过电梯,不知怎地,心里总有些害怕。
这是一间大的会客室。站在窗边的男子慢慢转过身来,身後阳光刺目,初平竟然一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沈先生,请坐。”这个男子此时没有戴墨镜,露出眼角的细纹,竟是已有些年纪。但眼底暗蓄寒芒,令人心神大震。
初平不敢坐,站在一旁,也不敢直视他,低声说:“楚先生,我是来找叶晟的,上次楚先生说让我们走,这次……”
“沈先生请放心,我只是想请教沈先生几个问题。”
“楚先生请问。”
“你看一下是否详尽。”他递出一叠纸,示意初平看。初平犹疑著接过,翻了翻,只见上面尽是关於他的资料,连远房亲戚都列得清清楚楚。他惊异地抬头:“楚先生,这是什麽意思?”
“我如果说,是想诚邀你加入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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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大吃一惊,却见眼前的男子双眼直视著他,似乎要看清他的每一个反应。他正要开口,楚先生已经抬起了手,“先想好再答复我。”
面对这人的目光,他的心登时沈了下来,全身都是寒意。“楚先生,我能先见一见叶晟麽?”
“当然可以。”楚先生按一按桌上的电话键,便有两个人扭著叶晟进来,叶晟看见他,大喊:“初平哥!”却被人死死按住肩膀。

初平心中一紧,慢慢说道:“楚先生,既然你全都调查好了,当然早就知道,我还和人签了约的,而且,做的事情……你也清楚。”
楚先生一阵大笑。“沈先生果然快人快语。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英雄不论出身,只要想作大事,还怕不成?何况,你的合约只是半年,不是麽?”
初平咬了咬牙,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沈先生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以後你们两兄弟在我手下办事,我决不会亏待你们。要是沈先生喜欢,我还可以帮你解决合约的事。”

初平犹豫片刻,转头看看叶晟,却在瞬间看见叶晟的脸上闪过一丝狂热兴奋的神情,像是立刻变了一个人。
初平的心登时沈了下去。“楚先生,我能不能跟叶晟说说话?”
看见楚先生点头,他慢慢走到叶晟面前,看著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的玩伴。叶晟的脸上有些僵硬,像是十分尴尬:“初平哥,我……”
“季总说他已经安排你出国进修,你怎麽没去?”
“我去了,只是在登机前被他们拦住……”
“是麽?”
叶晟被初平冷得吓人的表情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讷讷地说:“我怎麽能眼睁睁地看著你们在一起?哼,以为我不知道吗?就想把我调到荒山野岭,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才好苟合……”
他越说越是理直气壮,倒把初平的脸气得通红,浑身微微发颤:“你闭嘴!”

叶晟这才想起这麽多人在场,脸上也有些讪讪:“反正你去哪我也去哪。你要想丢下我,没门。”
初平有些尴尬,立刻便恢复平静:“好,既然是这样,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那为什麽还要跟他们一起骗我?”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初平哥,我不是为了你好麽……”叶晟看见初平的表情,连忙噤声,不敢多说。
“原来你真的跟他们串通来骗我。”初平过了好半晌,才道。

楚先生微微一笑:“你大可放心,要是他不答应跟我合作,那这事当然就是真的了,也无所谓骗不骗你。沈先生做好决定了麽?”
沈初平只觉得冷汗涔涔,再也说不出半句。
“这样吧,你回去考虑几天,等你合约期满再答复我也不迟。”
“叶晟我要带走。”
“请便。”楚先生脸上尽是笑意,想来也不怕他连夜潜逃,倒是叶晟大叫起来:“我才不要到那间破房子里住!”
楚先生微笑道:“你可以继续住在现在的地方。”
初平本想反对,但转念想起自己也没办法让叶晟不住在原来的住处,而且以这人的手段,无论住在哪里,他也一样能迅速找到。
他看见叶晟兴奋的脸,忽然有些从高空坠落的无力。

也不知是何时离开那幢大楼,初平只觉得背上都是冷汗,已经湿透了衬衫。

虽是黄昏,已经灯上。灯光带著汽车扬起的尘土乌黄,显得黯淡朦胧。
他忽然想起季昌彦还在家里,也不知会不会大发脾气,脚步快了起来。
只怕回去又是一阵折腾。
他头皮渐渐发麻,忽然有些後悔跟邵容离开。当时不知怎地,邵容一开口,他便立刻答应,想来也是一时受了邵容身上那淡淡暗香的迷惑。
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现在想起来,著实让他吃惊。
灯没有亮起,门还像他们离开时一样开著。黑暗中依稀可见客厅的沙发(违规词)上,坐著一个人。那人看见他进来,也不出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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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静默了片刻,季昌彦终於开口:“你还回来做什麽?来笑话我?”
初平没有回答。伸手要去开灯,季昌彦忽然道:“别开!”初平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放下,黑暗中,走到他面前,静静望著他年轻而迷惘的脸庞。
默默的,季昌彦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际,脸慢慢靠近他温暖的身体。“你衣服上一直有种味道,好香……这是你第一次肯让我这麽抱著,每次见你,你都看不起我,我就那麽让你讨厌麽?……”
初平有种感觉,季昌彦似乎不是在对他说话,更像是透过他,看著另一个人。一种莫名的苍凉忽然自心头涌起,仿佛遭到急浪拍打的孤舟四周忽然间死一般的静寂,四顾茫茫,竟不知何处可去。

“今天见到你那麽轻蔑的眼神,我心里好难过,原来,我竟然是爱你的……”季昌彦喃喃的低语,异乎寻常的温柔低回,“可笑我们认识这麽多年,却一直不知道。其实我早该知道了,我交往的每一个女人,都有一个地方像你,连洪菲用的香水,都好像有你的气息……你知道麽……”
邵容,邵容。他心中默念著,想不到这人竟是如此令人迷惑。他忽然想起邵容从房内出来时衣衫不整,支吾以对,想必两人已经为这个原因而有所争执。既然季昌彦已经发现喜欢的其实只有那个人,那麽,自己便是多余的了,原先的合约会立刻解除吧。
初平默默站著,心底浮移不定的一处渐渐冷寂,像是终於放下的释然,又像是走到穷途的空虚。
“你是我的……”
“叫我的名字……”
那些疯狂的夜晚,令他不知所措的害怕恐惧,让他痛苦痴狂的情欲,也全都在今夜,如同烟雾一般,飘散在这浓黑的夜色中,再也无处可寻。
已经结束了。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抱著自己的季昌彦,但刚刚碰到他头发,就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慢慢放了下来。
既然已经结束,此时便该将一切都斩断。可是却发现,要推开他,其实是千难万难。
也许可以自己欺骗自己是因为不想击碎他片刻的迷梦。但心底清楚,只是根本没有办法推开而已。
他茫然站著,任由季昌彦抱著自己喃喃低语,心里似是深黑的泥潭,即使是有石投入,也已经激不起半片涟漪。
“昌彦……”他慢慢开口,竟发现自己的声音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悲凉。那样裸裎相对的缠绵,那喘息不定的迷夜,以後是要全部忘记的了。季昌彦阅尽千人,只怕以後也不会记得他是谁。原来以为自己只是被动的任他玩弄,而如今,竟然是自己陷入得更深。

季昌彦抬起头,怨毒地看著他:“我不是叫你别说话的吗?”
看见他的目光,沈初平不由得微微一震,沈默不语。
季昌彦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渐渐逝去:“我这麽爱你,你竟然看不起我,在别人面前嘲笑我,我又何必再去爱你?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爱你了,我真恨不得用铁锤敲碎你的手骨腿骨,再用一把刀,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切下来,让你躺在地上求我爱你……”他的声音渐渐冰冷起来,“那时,无论你怎麽求我,我都不会回头。”

沈初平只见他咬牙切齿,满脸恨意,不由得脸上微微变色。季昌彦从来没人管教,行事已经往偏路上走,要是任由他这样下去,也难说不会发生什麽事。他今天一心想著要逃离,却忘了他一个人坐在黑暗中胡思乱想,会变得更偏激。
想开口劝他一句,忽然想起,一切已经结束了。
这个拥抱,只是最後的温暖而已。
20
他低下头,望著这个少年。那些羞惭甜蜜的缱绻情事,忽然如潮水般阵阵涌到心头,几乎令他不愿醒来。
“昌彦,以後你要自己保重。”他轻声说,感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平静,曾经以为刻入骨髓的愤怒恐惧,至今已经一扫而空,只有一些淡淡的悲凉,弥漫心头。
“谁说让你走的?”季昌彦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你没听到我的话麽?我要你求我,求我爱你……”他渐渐说得低缓,忽然间仿似变作一个对爱侣柔情无限的多情少年。
初平听他说得有些茫然,只是迷迷糊糊,感觉既是激动,又有些难以克制的忧伤,不知何时只觉一双冰冷的手正扯开自己的衬衫下摆,摸索著自己温热的身体,那动作十分猴急,像是一只老鼠忽然窜入,他浑身一个激灵,便要推开季昌彦,却被季昌彦伸手按住。

他正年轻力壮,而季昌彦还只是少年,根本不如他力气大,但长久的顺从使他根本记不起这点,推推搡搡的,一个不稳,便已被季昌彦推倒在地上。
“别……别这样……”他喘息著,不明白怎麽会忽然情转直下,变成这个样子。而季昌彦的手已经按住他的皮带扣,仿佛抽掉蛇筋一般,将皮带长长地抽了出来。唇角带著一丝笑意,残酷至极:“我要你知道,我是这麽爱你……”

季昌彦脱下他的长裤,像观察猎物一般,端详一阵,忽然猛地脱下他的内裤,握住他的性器,微笑著,低头,含入口中。初平原先心脏已经快从胸口跳出来,现在全身血液都要沸腾,几乎不能承受这样的刺激,几乎不用多长时间,便达到了高潮。
他有些迷离的看著季昌彦,看见他对他笑了一笑。
少年稚气而美丽的笑容像是毒蛇吐信一般,致命,却令人难以动弹。但不知怎地,他全身都莫名其妙地发颤。不知是因为高潮过後的难以自已,还是那句爱语让他情不自禁。初平有些恍惚,似乎觉得眼前尽是季昌彦秀气俊美的笑容在飘浮,不由自主地想抬起手遮一遮眼帘,盖住这让他迷惘的幻影,却发现不知何时,季昌彦已经用皮带从身後缚住他的双腕。

他心里一惊,便要从地上跃起来,季昌彦几乎是立刻,他用全身力量按住他的身体,只觉身下腕骨被压得一阵剧痛,大惊之下抬起头,看见季昌彦凌厉的眼睛冷冷的看著他,登时丧失了挣扎的力气,心中一片慌乱莫名。
“别动,邵容,让我好好爱你……”季昌彦的声音十分温柔,一粒粒解开他衬衫扣子,把衣服剥到他大臂处,“我要让你知道,得到我的爱是多麽幸运的事,我要你後悔今天这麽对我……”他呢喃著,在朦胧不清的黑暗中,这轻柔的细语字字清晰。
邵容!初平猛地清醒过来,心中某处仿佛忽然间炸裂,疼痛莫名,而季昌彦对待情人的呢喃也似针尖般刺著他的耳膜,对於方才的忘情瞬间只觉得无地自容。季昌彦将他当作别人,他还能为此迷乱,不能不说是情欲驱使,早已迷失神智。

“昌彦,我不是……”他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肩膀一痛,偏过头去看,只见寒光如水,照在肩上,一滴殷红的血珠沿著肩膀慢慢滑下。原来季昌彦已经起身开了一盏壁灯,把桌上的水果刀拿在手里。
“我把我的名字刻在你身上,以後你就不会忘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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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
灯光是灰败的白色,照得季昌彦脸上有些发青,那笑容十分可怖。初平有些心惊,刚想说什麽。肩上钻心刺骨的疼痛传来,那几刀几乎像是刻进骨头里。
“是不是很疼?”季昌彦的声音充满怜惜温柔,“疼也没有办法,谁让你不爱我呢?”初平只听得浑身刺骨发寒,他这个样子,活脱脱就是那天晚上绑架他的模样,但那晚他还是有理智的,今夜更像是发了狂。
初平只觉得肩头湿淋淋的,也不知流了多少血,看著季昌彦浓情蜜意的眼睛,他有些迷惘,也不知该不该自承身份,把季昌彦从痴迷中唤醒。犹豫很久,还是没有开口,这让他感到自己内心竟是如此丑陋卑鄙,一股绝望便慢慢涌上来。
“别这样……”他低声说,有些无力。
季昌彦抱著他,只是不住的亲吻他的嘴唇,一边喃喃低语:“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初平只觉得忽然间浑身都在发颤,脑中一片混乱,黑暗之中,感到季昌彦的性器慢慢伸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并没有激烈的挣扎。纷繁芜乱里,忽然有些凄楚。竟会是这样,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原来以为,虽然做了可耻的事,但都是被迫的,把前尘往事都忘记了,以後还可以好好活下去。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季昌彦的喘息越来越急促,每一下撞击都似乎撞到他的胃里,腰已经快被压断,迷糊不清的神智在边缘游移著,下身撕裂的痛楚似乎比肩头的伤更痛。他尽力忍著,眼睛已经有些死白,然而季昌彦并没有看见,泛青的脸带著痴迷的爱欲神情,更像是兽性的疯狂。他吃了一惊,想睁大眼睛,却是看不清了。

初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用手遮了遮眼睛,慢慢想起昨夜的事,心里便怦然一跳,更是清醒几分。蓦然看见身上趴著一个人,睡得十分香甜,正是季昌彦。
他手上还有被磨破的伤痕,肩头鲜血淋漓,季昌彦也在,可见这并不是噩梦一场。
初平动了一动,麻木的下半身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眼前又是一黑。季昌彦似乎受了惊动,慢慢打了个呵欠,揉著眼睛,醒转过来。

看见他的时候,季昌彦脸上露出十分奇怪的表情。
初平的脸登时胀得通红。要是他当时拔腿就走,再有良心,也最多打个电话到医院去够了,决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现在这种情况可说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何况他那时不走,还有假冒之嫌,至於想妄图干什麽,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此时季昌彦神清气足,看来已经十分理智,一点不像昨晚发狂的样子,也不知会怎麽奚落他。

面对季昌彦紧盯不放的双眸,初平脸上有些发热,道:“是不是合约要解除了?我马上走就是。”
季昌彦看著他肩上自己刻的刀痕,凌乱斑驳,血肉模糊,依稀是自己的名字,脸上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却是一言不发。
“季总,以後……你要好好保重。”他讷讷的说,“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东西虽然好,但是未必是你的,强求只会痛苦而已。你要是,要是……觉得精神不大好,就去看看医生吧!”
“你在说什麽啊?”季昌彦翻了个白眼。
据说有病的人通常讳疾忌医,他再提下去,季昌彦可能要立刻翻脸,但以季昌彦狂态发作的可能性来看,只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邵容,邵容要是遇到这种事,决不会像他这麽懦弱,还劝凶手从良,一定会去告他的。

“我走之後,你……你多保重,多为自己的将来想一些,别太任性……”到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说得出关切的话,不能不说自己是神经大条,或者根本没神经了。
他有些自嘲地苦笑。
“谁说准你走的?”季昌彦微微蹙眉,“你脑子进水啦?划船啦?”
“……已经快三个月了……”沈初平讷讷地指出事实。他说过,三个月就会腻的,何况现在还遇到这种事。
“三个月?”季昌彦点头道,“时间没错,看来真的是我的。要是做产检的话,叫上我。”
初平看著季昌彦的笑意,有些呆怔,竟说不出话来。他就是被这样稚气的笑容迷惑的。默默地想著,却有些苦涩,谁能想到这样的孩子,发起狂来竟会那麽可怕。

“季总,有时间去看看医生吧。”沈初平几乎像是哀求著说。季昌彦本来立刻就要发作,但看见他哀求的表情,心里一软,还是气乎乎的说,“我又没病!”

其实昨天晚上他并没有认错人,沈初平和邵容样貌并不相似,论神采,邵容俊美飘逸,沈初平整天愁眉苦脸,半点也比不上。但自己心里一股郁气难以消散,沈初平又正好回来,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出气筒,便在他身上发泄了。
“总之,我没说可以走就不准走,不然就是违约,违约就要赔钱!”
初平听他说得十分坚决,心底莫名的有些激动,像是有某种奢望得到满足。渐渐地,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其实一个人活著,什麽事都会过去,为了一些无谓的事,实在没必要激动。他一直以为能看得很淡,看来道理说得出,却也不能做到。

季昌彦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他转过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腿还是不由自主地发抖,像是脱力的样子。
“干嘛不看我?是不是在想,怎麽报复我?”季昌彦十分悠然自得。
他一惊,转头看向他的脸,苍白的,有些病态,但唇色却是少年的粉红,像是电影里的一个定格,满眼看去,张狂而脆弱的美丽。
是有毒的。他心想。
“报复我也不怕,要来尽管来。但是沈初平,你有这个胆子麽?”他大笑,有丝淡得看不清的轻蔑,白得透明的脸。
初平低声说:“季总帮了我很多忙,我怎麽会想报复?”
“说谎还装得真像。我昨天晚上弄得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你不恨死我才怪。”季昌彦虽然这麽说,但口气还是满不在乎,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昨天晚上为什麽不走?”
他沈默,过了很久,还是没有说话。
“沈初平,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该不会被我X上了瘾吧?”他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荒谬到了极点,仰起脸笑了起来。但是这句话似乎一击即中,沈初平脸色登时惨白,脸上的表情几乎像是难堪到了极点。

季昌彦发现他不太正常,似乎觉得自己好像说得过分,抓了抓头发,有点焦躁:“没意思,我去洗澡。”他赤著脚,在长毛的地毯上曼行过去,少年的骨架虽然清瘦,但十分匀称,随意而懒散。
阳光透过窗帘照下,窗明几净,没有一点尘埃。
跟季昌彦相处三个月,几乎朝夕相对,他不爱说话,季昌彦却能什麽都说,包括下流的调笑,对父母的不满,爱看的杂志漫画,他以为早已知道他的一切,但原来有些事,他是不知道的。以前一直只是听,现在像是忽然间想通了。
季昌彦对那个似乎叫做洪菲的女人有兴趣,也许仅限於占有欲,因此不容许自己被抛弃,就像他刚才忽然提出要走,他同样也不能容忍。像孩子对於玩具的执爱,但是谁又知道这执爱会有多长时间?长大之後再回头去看,或许早已经忘记在尘灰下是什麽东西。
但是,他并不是不懂得爱情,他是那麽爱著那个人。
初平摸著肩膀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有些微的痛楚忽然间刺痛心脏。
仔细想来,他并不大记得他的脸,那相貌总要再看一次才恍然,原来是这样的美丽,但那仰起脸的微笑,微带不屑的懒散,却又像很多年前已经见过。
不可能吧,很多年前,他比现在还小。他为自己的异想天开好笑。

脚步声再传来时,季昌彦拖著一双拖鞋进来,擦著湿发,有些抱怨:“老头叫我明天去学校上课,不然就让我以後拿不到遗产。你在家等我吧。看来只能等老头翘掉才行了。”
初平有些惊讶,立刻便哑然。这麽大的小孩,谁不在读书,季昌彦一直无所事事,才是够奇怪的事。
“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时跑掉?”他看著他的脸,停下了擦干头发的动作。
像是怕被他看破心思,初平低下头,更像是做贼心虚。其实即使要走,也不知道去哪,叶晟是并不需要他的。
无处可去。
“这样啊?”季昌彦已经自动解释成他要走,有些为难,“那还是在家里学吧,让老头给我请个家庭教师,我看你就满合适,要不哪天给老头看看?”
初平嗫嚅著,“季总,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他正色,“要是你跑掉,你知道我会怎样。”
初平有些吃惊,看著他的脸,讷讷道:“我不会走的。”
要走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走。
他做事一直是随遇而安,如果不是到了极限,他都能忍耐。或许别人看起来这事荒谬到了极点,但……但事情是不同的。他默默地想,羞耻还是层层涌了上来。
没有什麽不同吧。连这样的耻辱都能忍耐,只能说,已经不像个男人了。
季昌彦忽然一步步走近,在他面前停下,伸手去摸他肩膀上的血痂:“歪歪扭扭的,难看死了,哪天到医院做个手术去了吧。”
初平没有作声。
他的手在他的疤上蹭,有些痛,似乎到不了心里,这更让他难受,恨不得他用力一些,将痂蹭破,流出血水。
他近乎自虐的想著,心里微微平静了些。
“去洗洗,然後我们出去吃饭,嗯?”季昌彦的手移到他带著血迹的胸口,声音也由清朗变得低沈,像是温柔的假相下,其实包著的只不过是恶毒的故意。
“是。”他答应著,先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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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出门的时候,已经近了中午。然而并没有太阳,天阴阴沈沈,像是下雨前兆。沈初平说要去拿伞,季昌彦拒绝了。
两个人照例到常去的那家餐厅里吃饭。季昌彦吃了几口,便说不吃了,百无聊赖地坐著。沈初平也不好意思让他等,随便吃了一点。
出门的时候,季昌彦忽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沈初平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路边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站著一个男人,正是邵容。邵容拿著电话在说什麽,似乎没有看见他们,正好说到尽兴的地方,忽然间笑了一笑,神采飞扬。

初平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听说,梧桐是凤凰栖息的地方,因此又叫凤凰木,且不说这话是真是假,邵容这人的确称得上人中龙凤。他有点自惭形秽,垂了垂眼睑。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握住他的。他吃了一惊,看见季昌彦并没有看他,冷冷地看著前面。
季昌彦的手本来就有一种病态的冷,但此时似乎冷得更厉害。看见邵容收了线,季昌彦便不冷不热地道:“邵哥,好久不见。”

邵容闻声转头,神色有些诧异,目光移到他们握住的手,微微皱了皱眉,走过来,说道:“你们在一起吃饭?”
季昌彦淡淡道:“不在吃饭,难道在拉屎麽?”
邵容似乎已经习惯他说话的样子,也不理会,向沈初平道:“初平,你又跟他在一起了?”
沈初平讷讷,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季昌彦已经开了口:“没错,跟我在一起了,邵大公子这麽关心他,是看上他了?想不到邵大公子居然也会看上你,沈初平,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他语调冰冷,听起来像故意奚落。
沈初平觉得他这麽说有些失了风度,但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热。“季总是开玩笑的,邵容,你别放在心上。”
季昌彦道:“谁开玩笑?沈初平,你算什麽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他尖刻的话语刺得沈初平耳膜发痛,他站立著,有些木然。在这些富家子弟面前,他的确是比只蚂蚁也不如。
要是能忽然死掉就好了。他忽然有些荒谬地想。
“季昌彦,你太过分了!”邵容皱眉。
“他是我雇的人,我养的狗,我教训他,关你什麽事?”
“你说话放尊重些!”邵容忍著怒气道。
“你要怎麽样?要为他出气麽?”季昌彦显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眼光斜斜地看他一眼,轻蔑无疑。
邵容一拳便要打在他的脸上,却被沈初平拦住,简直难以置信,但看见沈初平近乎哀求的表情,却一言不发,只好忍下来,想说什麽,过了好久,才道:“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就来找我。”他拍拍沈初平的肩膀,叹了口气走了。

季昌彦想去追,脚动了动,还是没有去,站在那里,只是咬牙切齿,泪水慢慢顺著脸颊滑下来。
沈初平看见他流泪,默默站著,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心里一阵叹息。像邵容那样的人,他心里想什麽,只怕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信,他的确是看不起季昌彦,季昌彦再怎麽痴情,也是白费。这世上,总有那麽多想不明白却又无可奈何的事。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看他们一眼,只顾著飞奔。原来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迷离的雨已经落下。
“季总,我们回去吧。”沈初平低声说。季昌彦像是没听到,只是呆呆站著,转眼间,暴雨已经倾盆而下,两人身上衣服已经湿透。
沈初平没有办法,只好拉著他往前走,好不容易才拦了计程车回去。到了家,季昌彦已经开始打喷嚏,初平找了药,倒杯水给季昌彦,却发现他还是站著不动。便说:“吃点药吧,不然感冒。”
“药,药……”季昌彦喃喃低语,有些迷茫,猛然醒悟,摸出手机按了个号码,“杜美人,求你一件事。”
沈初平还端著水杯,看见他不接,有点尴尬,便放在桌上,只听见季昌彦说:“你有没有让人吃了就会爱上一个人的药?”
沈初平吃了一惊,手微微一震,水杯差点碰掉。季昌彦已是眉开眼笑:“你这麽说,看来就是有了?好,我稍候去你那里。”他也不等那边回话,便按了接听键。笑吟吟,“我早就该想到了,他这麽喜欢杨盛繁,不可能不研究爱情秘药……”
沈初平呆了一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吃了就会爱上一个人,这是天方夜谭吧?季昌彦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微笑道:“你不知道,杜美人是医学生物学的天才,要是他喜欢,早就拿诺贝尔奖了。”
季昌彦忽然不说话,上下打量著他。沈初平心里有点寒意,忍不住头皮发麻。季昌彦道:“你这麽向著邵容,说不定要去告密。跟我过来。”他带著沈初平到了卫生间,示意他把手放到栏杆上,摸出一副手铐把他拷住,中间的链子正好穿过铁栏杆。
“我马上就回来,宝贝!”他勾了沈初平的脸一把,笑得十分趾高气扬,像是中了彩票的暴发户,但这表情在犹带稚气的脸上显现,便让人感到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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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在卫生间里,那是电话也不能打了。沈初平醒悟过来为时已晚,只得眼睁睁看著季昌彦关上门。
他用力挣了几下,挣不脱,只得学著邵容把指骨卸下,但笨手笨脚的,险些断掉才弄出来,也顾不得接回去,便去拧门上的锁,一阵钻心剧痛,登时大汗淋漓。
大门已经反锁了。
邵容的号码是早就记得的,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只看了一次就能记得这麽清楚,或许总想著有天要有求於人。他心里一阵苦笑。自助者天助,其实邵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但很多事情,像是命中注定。
接通电话,那边清朗的声音传来,他却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了。讷讷才说:“邵容……我是初平……”他像是什麽东西塞住嘴,十分艰难,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卑鄙,看著季昌彦为情死去活来还落井下石,但不说又像是背地给了邵容一刀,但那时两情相悦,这是不是一刀也难说得很。
其实这事,未必是真的。他心想,这才平静了些,道:“邵容,你觉得季总这人怎麽样?”
“你是问季昌彦麽?这个人,任性,自私,不择手段,他再这样下去,我早晚会跟他绝交……”
好像,已经没有什麽交谈的必要了。沈初平微微叹息,忍不住苦笑。这些缺点他都知道,但还是没有办法去恨他。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没用了吧。
“初平,你问这个,有什麽事麽?”邵容有些奇怪。
“没事,随便问问。那个,以後你见到他时,小心些。”
“我知道。那天的事,还没有亲口跟你道歉。”
“什麽事?我忘了。我们是朋友不是麽?”
一阵大笑传来。
沈初平松了口气,寒暄几句,放下电话。心里有些迷惘,燃了支烟,却没什麽心机抽,任由白烟至上。烟头那一点红光,也似乎微微黯淡下来。
要是季昌彦发现他“告密”,不知道是什麽反应。他忽然有些自虐的快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会有什麽更惨的事发生了,即使是语言暴力,他也无所谓。
说起来是他雇的他,工资都拿到手了,现在不仅拆他的台,还摆出一副皮糙肉厚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失职。
自从今天季昌彦为邵容哭得如此脆弱後,他就对他仅存的恐惧感一扫而空,但顺从已经成了习惯,他又是唾面自干的性子,什麽都默默忍耐下来。
现在……可能要决裂了吧。季昌彦可能立刻叫他卷包袱滚蛋。没有地方去,其实也是什麽地方都可以去。他也该去答复那位姓楚的先生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沈初平按熄了烟蒂,慢慢抬起头,淡淡说道:“你回来了。”
季昌彦狂热的喜色登时变得惊讶,渐渐如梦方醒,眼中露出愤怒的火焰:“你跟他说了?”
“对。我跟他说,要小心你。”他心中惊涛骇浪,脸上却十分平静。
“就这样?”季昌彦怒极反笑,“没关系,就算他知道,我还是有办法要他喝下去。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沈初平一惊抬头,看见他灿烂的笑容,登时又是一滞。
“这药还没临床试用过,想请你帮忙。”
“季总的意思是……”
“药是保证没毒的,但不知道有没有效。所以我们大可来做个交易。你帮我试试这药,看看有没有用,我就把合约还给你。我知道你恨我恨得要死,要是在你身上都能起作用,那杜美人的研究就算是成功了,要是没效用,你也可以走。怎麽样?”
沈初平低声说道:“那照片呢?”
季昌彦似乎这才记起还有这东西,挠了挠头,说道:“那当然也是要还给你的。”
“好,成交。”
25
平滑的白纸在烟灰缸里燃烧著,变成一张黑色枯萎的炭叶,在红光明暗中,渐渐皱缩起来,只剩一点白色余烬。
这三个月剩下的,似乎只有这点余烬而已。他有点迷惘,眼里渐渐有些湿润,心却慢慢沈静下来,看著季昌彦将一颗白色药片投入水杯中。
那药片一落入水,便被化成白色细沙,到杯底时,已经看不见了。一杯水,还是透明澄净。
只怕还是没有味道的。那位“杜美人”想得还真是周到,无色,无味,透明,速溶。做起广告来,一定好卖得很。

他忍不住好笑,淡淡道:“照片呢?”
季昌彦笑道:“你不相信我?好吧,谁叫我做人失败呢。”他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在硬盘一个极隐蔽的地方找到文件,沈初平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双击点开。
“你看是不是这个?”
沈初平一直没看到照片,现在这几十幅华丽淫靡的景象忽然映入他眼帘,登时气得头昏脑胀:“你直接删了,打开干什麽?”
季昌彦十分无辜状:“不打开怎麽知道是不是这个嘛?要是删错了呢?”现在再次看这照片时,季昌彦也不禁怦然心跳。这沈初平虽然木讷呆滞,但妖娆起来,实在是……令人想象不到。
“你还不删了?”
“喔。”季昌彦答应著,仍有些恋恋不舍,紧紧盯了好几眼才返回文件,删除。
“回收站呢?你还有没有做备份?”
季昌彦心里登时心虚起来,反而大叫道:“沈初平,你还真以为自己美若天仙啊?谁耐烦存这些垃圾,还备份,切!”他嘴上忿忿不平,心里暗自得意,幸好当初不知道怎麽的,莫名其妙多存几份,不然还真的是可惜了。“好啦,现在该你去把药吃了。”

沈初平蓦然一震,心里不由得有点忐忑。转眼望过去,那冰冷透明的水光,的确有些诡异。原先以为这关系该随著合约销毁而两断了的,要是这药真能起作用,不知道会不会左右自己的行为。
即使爱上又能怎样?又不会全无理智了。何况,季昌彦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使是女人,也没有哪个会这麽不长眼睛。所谓的爱情,也要看看值不值得来考量,季昌彦实在是一无是处。
但是,似乎有些什麽东西压在心上,透不过气来。或许是只有真正爱上了,才会一直在用理智来抗拒吧,否则何必想这些。
他默默走过去,端起杯子,紧紧握著,像要捏碎。
慢慢一饮而尽。
沈初平站著,一丝茫然渐渐浸入心底。
“怎麽样?怎麽样?”季昌彦急切道,这更让沈初平感到自己是试验品而有些厌烦,淡淡说道:“没感觉。”
“真的没感觉?”季昌彦十分不信,盯著他的眼睛看,像要想从他心灵的窗口直接挖出什麽来。“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感觉……”他沈默片刻,道,“暂时没有。”
季昌彦有点丧气,又道:“大概药效是要时间才会显出来的。先等等看吧。”
沈初平无聊地把玩著手中的玻璃杯,忽然有些啼笑皆非。还说什麽理智,会答应做这种试验的,早就已经脱离理智了。
其实不管这药有没有效,根本没有必要的。这个人再怎麽不值得爱,他也没有办法忘记,他青白的脸,热得发烫的泪,和急促的呼吸,层层的,层层的,几乎要湮灭自己。
但季昌彦不会知道。
只是一个小小玩笑,可怜季昌彦是要被骗了。他忍不住微笑。可是,他也要走了,季昌彦还是万人厌。他忽然有些报复後的快意,心里又有点寂寥,正看到季昌彦双目炯炯,瞪得溜圆地看著他:“怎麽啦?是不是有反应了?”
“没有,我只是想……”他忍不住忽然皱了皱眉。“想上趟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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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平第七次从厕所出来时,已经快站不稳了,眼前一阵发黑。季昌彦恼怒至极地在打电话:“姓杜的,你给我的是什麽东西?除了能多上几次厕所,有个屁用!”
沈初平心想季昌彦没空,只能自救了,但好不容易找到止泻药,连手都在发抖,知道是脱了水,但已经昏昏沈沈,连杯子也找不到了。
季昌彦看见沈初平慢慢滑倒在地上,吓了一跳。他再怎麽玩,也没想过要玩出人命,心里十分懊恼,早知道就跟他签生死切结书,最好还让他写遗书,也就不用惹下一堆麻烦。
“杜庸医,你是不是拿错了泻药给我?”
那边细声细气的声音不急不徐:“我早说过不一定有效,你又不信,直接送医院吧……”
季昌彦气得发昏,也不跟他多说,电话一扔,便去扶沈初平,幸好他两人平时欢爱的事情做多了,季昌彦又扶又抱的,已经十分熟练,轻而易举就把沈初平弄到车後座,看见他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用手一摸,冷得发寒,死人恐怕也不只是这个温度。
他吓了一跳,忍不住有些犹豫,不知道把他扔到没人的地方会不会有行凶杀人弃尸逃逸的嫌疑?他伸手去试沈初平的鼻息,还有一口气的样子,心里更是害怕,虽然没有,但离死也不远了。
他回到前座发动车子,几乎快哭出来。其实他做过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怕过,只是想著曾经与自己最亲近缠绵的人,忽然离死只有一步之遥,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恐惧。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都不稳,就怕停车後发现沈初平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心里除了寒意之外,还有些难以言说的伤感。其实他对每一任情人都很好,但到最後,都是无一例外的被人抛弃。洪菲是分手时说话最难听的一个,所以他才会在被甩後找人发泄。
而後邵容出现,他迫切希望对自己靡乱的生活做一个终结,於是急於摆脱与沈初平的关系,想起来,他先招惹沈初平再甩了他,沈初平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倒霉蛋。要是他真的是因为试药死了,才是真的冤死,恐怕作鬼都不会放过他。
他其实也不害怕,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沈初平变成鬼会可怕成什麽样子,可能眉眼间还是那种忧郁神态,看了就忍不住想狠狠欺负他到哭。他为自己的恶劣感觉十分理所当然,也没有丝毫不妥。

最近的医院也花了一刻锺。
沈初平就医後,季昌彦站在旁边等候,心里焦急如焚。看见有医生问话,连忙扒开众人,挤到最前面大叫:“医生,我就是病人家属……”那医生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记什麽:“准备住院,可能没多少时间了,病人想吃什麽就买什麽吧。”
季昌彦只觉得一盆凉水浇下来:“还、还有多长时间?”
“最长三个月。”
“三……三个月?”季昌彦觉得自己有点虚脱无力,站在那里,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想不到还真的料中了,但其实他是一点也不希望他死的。他只希望,他好好活著,然後,然後……
他有点茫然。其实他并没有想得太远。以後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幻梦。像沈初平这样的人,要是没碰到他,可能会娶一个温柔的女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後平平淡淡过一生吧,想起来还真是让人讨厌的事情。
但不管怎麽说,现在已经不能了。
早知道,就不给他吃那蒙古大夫的药。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就连被人推开他也没什麽反应,只听见旁边有人号啕哭泣,像是炸开一片:“医生,真的是癌症麽?”“医生,你想办法救救他吧!”……
季昌彦呆住,猛然醒悟,又挤到前面问:“医生,医生,病人到底是谁?”
那医生漠然的神色变得十分古怪,看他半晌,还没说话,已有一个护士出来问道:“哪位是沈初平的家属?”
季昌彦大喜过望,连忙过去,那护士小姐一脸不耐:“腹泻,重度脱水,是不是吃错了什麽东西?”
季昌彦满脸通红,不敢回答,那护士已经当他是默认,道:“以後少吃过期变质食物,这麽大的人了,这都不懂……”
“不会死麽?”季昌彦几乎喜极而泣。
护士抬头,冷冷看他一眼:“还差一口气。”
季昌彦丝毫不以为意,“那现在好些了麽?”
护士口气稍为和缓,告诉他病房位置,季昌彦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季昌彦!”
他听到好像有人叫他名字,於是停下回头,只看见一个男子远远快步过来,头发微乱,也丝毫不损他的俊美,忍不住有些呆怔。
邵容走到季昌彦面前,厉声问道:“这是怎麽搞的?你到底又做了什麽,搞到人家要住院?”
季昌彦双手环胸,扬眉说道:“关你什麽事啊?”他其实不想这麽对邵容的,但不知道为什麽,他一见到邵容,就立刻浑身毛竖,活像一只战斗的公鸡,简称战斗机。
邵容对他很好的那些日子,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怎麽不关我的事?你爸爸叫我照顾你……”
“我觉得我现在很好,不用你照顾。你可以走了。”季昌彦冷冷看著邵容俊美非凡的脸,“以後老头子说什麽,不用再来告诉我,反正他以前也没管过我,你这麽听他的话,就去听好了。以後……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小季,你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是在在意什麽?在意他不管你吗?”
季昌彦有些茫然,随即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要这麽想就这麽想吧。”
“他要是不管你,怎麽还会要我来照顾你?”邵容叹了口气。
“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行不行?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是老提他!你有毛病还是想刺激我?要是想刺激我,就早点滚!”季昌彦觉得自己有点像某个游戏里的一只怪兽,看见谁不顺眼就冲过去给他吐口水,吐吐吐。
但是这个人,是他心里喜欢的人。
他忍不住有点想哭。
“我跟他,不是你想的这样。”邵容异乎寻常地又叹了口气,“你是真的喜欢我麽?”
季昌彦一怔,看著邵容修长的眉,俊挺的脸,这麽俊美潇洒的人物,一直令他一直心口隐隐作痛,今天却说出这麽残忍的话来。
你是真的喜欢我麽?
“是真的……”季昌彦笑了笑,有点自嘲,“那又怎麽样?”
“如果是真的……”邵容声音渐渐变低,慢慢靠近他的嘴唇。
季昌彦看见他双眼含情脉脉地看著他,似乎真有些情意,不由得心脏急遽地抽了几下。现在没有医护人员走动,左右也看不到人,但他还是觉得隐隐有点不对。
邵容的唇已经碰到他的,轻轻触著他的唇瓣,试探著深入,手顺著他背脊滑下,抚摸著微微发热的下体。
季昌彦忽然僵硬,猛地把邵容推开:“等等!”
邵容有些疑惑:“等什麽?”
“我、我是在上面的!”
“我也是。”邵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淡淡说道,“除非你在下面,否则就别想了。”
季昌彦脸上扭曲一阵,道:“原来你今天这麽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麽?好,好!”他猛地拉邵容进了一间无人的病房,关门,落锁,抓住邵容的肩膀,狠狠地吻上去。
季昌彦热情地吻著邵容,心里忽然有点空,但并不像凄楚酸苦等等负面感觉,只是一阵渺无止境的空,像是少了点什麽。
邵容慢慢拉开他的拉链,要褪下他裤子的时候忽然停住,改去抚摸他的大腿。季昌彦清醒地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动作,知道邵容其实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刚才说的也只是试探他而已。
心里忍不住好笑,手果断地扯开邵容的衣服,裤子还没脱下,就极为情色地从那狭窄的缝隙探手进邵容的裤子。果然还没有硬起来。他心里有些得意,让两人的身躯更加靠近,挑逗一般抚弄邵容的性器。邵容猛地剧烈挣扎起来。

季昌彦一只手紧紧抓住邵容的性器,用身体将他压在墙上,却看到他双眼像是寒潭里的冰,冷冷地看著他:“你不是说不在上面了麽?”
季昌彦笑道:“我们现在都是站著的,都在上面。”他答得无赖,心里却有点茫然,像是忽然间没了性趣,放开邵容,道:“你不喜欢就算了。”
他知道是少了什麽了。那双混著忧郁凄伤的眸子,混和了挣扎与无奈,才能让他有忍不住想拥抱的感觉。但……但邵容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吗?
他有些茫然。其实对於邵容,并不是非要抱不可的。他心里忽然产生这样近乎荒谬的想法。
或许是自己真的有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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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於理清自己心里紊乱的思绪,更想快些见到沈初平,他快步想走出病房,却被邵容拦住:“季昌彦,你对感情,对别人,都是这种随随便便的态度吗?你还想玩到什麽时候?”
季昌彦被拦住,心里极为恼怒,冷笑道:“是呀,我就是随随便便,你能拿我怎麽样?”
“你!”
季昌彦扯开他的手,摆出一个笑脸:“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对不起呀,我只是忽然想清楚了,别人的东西,我没兴趣,更何况是那老头的。”他说完开门就走,心里忽然一阵痛快淋漓。
想通?或许是真的忽然想通了吧。对於邵容的感情太过复杂,他一直不愿去想到底是什麽,可能有长时间像对父亲哥哥的依赖,有对他魅力的折服,甚至有与那老头的对抗,但现在似乎都随这句话消逝了。不管他跟那老头有没有关系,他始终都不是自己的。
他心里轻松起来,但裤子里面欲望还是昂扬不去,这样去探视病人实在有点尴尬,没办法,只好让他帮忙了,看来沈初平可真是有够倒霉的。
季昌彦推开门,放轻脚步,慢慢走近。沈初平虽然是睡著的,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房间比起他住的地方是窄了很多,但让他局促的,似乎并不是这个原因。
沈初平昏睡著,正吊著点滴。一滴一滴的盐水在透明的管里落下,缓慢而迟疑。
季昌彦心里有些急躁,但不知怎地,已经到了欲火难耐的地步,却忽然不想把沈初平弄醒。
下身的炽热似乎已经忍受不住,他坐立难安,忍不住握住沈初平一只手,靠近他身体的火热摩擦,但欲望似乎以更迅猛的速度蔓延。
季昌彦再也忍不住,七手八脚地爬上床,侧身抱住沈初平,手慢慢在他身体上游移著,心里忽然有些忍不住的酸涩。
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睡著的样子,仿佛异乎寻常的平静。
他的手慢慢摸著他的脸,冰凉,但比之前已经好些了。
把唇贴到他脸上,心一阵狂跳。心里有些庆幸,之前没有把他扔掉不管。要是真的这麽不负责任,现在一定会後悔。或许自己做事,真的有些任性了吧。
忽然间,他睁开了眼睛,季昌彦吃了一惊,却看见他的眼神困惑而茫然。
季昌彦迅疾移开,不敢看他的眼睛。想不出要说什麽,便蛮横地说:“我忍不住了,给我泻泻火。”
说完之後,身体便覆上他的。心里忽然有点悒郁。
要是你也拒绝我,我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季昌彦默默地想著,一动不动地抱著他,等待著他的推开。似乎很久,才听到身边的人仿佛从喉间发出的声音:“你……”
之後过了令季昌彦惊心动魄的几秒,竟再也没有声音。
季昌彦心中狂跳,抬起头看他的脸。他也正看著他,眼底依旧是深沈的忧郁,但看不出什麽意思。
季昌彦有点闷闷的说:“你要是不想就算了,就……就让我这样抱著吧。”
沈初平对他的决定似乎也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季昌彦只觉得自己的欲望坚硬无比,正顶在沈初平身上,心里又有些猥亵的想法,说不定光是蹭著他的身体,就能发泄欲火,但这样做似乎比进入他的身体更下流百倍。
从来不知道忍耐的他简直像是变相地受到酷刑折磨,心里欲哭无泪。其实沈初平也没说不肯,是他自己嘴巴贱,还要多加那一句……
他慢慢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只觉得似乎已经有些僵硬麻木。
他讷讷开口说:“你……你让我抱最後一次吧,以後你走了,我就见不到你了……”他说得自己也觉得凄凉,忍不住有些哽咽起来。
他季昌彦似乎从来没有做过正确的事,就连出生都生错了人家的孩子,搞得现在天怒人怨的。
他越这麽想,哭得越是大声,竟然号啕大哭起来。
“你能不能别哭了?”沈初平有气无力,低声道,“很吵……”
季昌彦抽泣著,怕吵到他,不敢再哭,脸伏到他背上,心里乱成一团,想要拿些什麽发泄,但慢慢的就安静下来。手贴上他的小腹,渐渐摸上他的胸口,怀中的身体微微战栗著,但没有反抗,似乎默许了他的行为。
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拒绝他的,也就只有身边的这个人而已,但是他就要把他从身边推走了。
“我会很温柔的……”他有些笨拙的说,指甲不慎划了他的乳尖一道,感觉他似乎立刻瑟缩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曾经发生的事情。
季昌彦心里有些酸楚,却不知道应该说什麽,一个人即使知道自己错了,要道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在这时,门再度被推开,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忽然道:“季昌彦,你又在干什麽?”
季昌彦被人看见,也不觉得脸红,施施然下床,衣服也不整,抬头看了邵容一眼,心里似乎再也没有对他的那种尖刻,但也并不是全无恼怒:“容哥,我做什麽,都要先知会你一声吗?”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麽平静的看著这个人。
这个人依然是这麽俊美,令男女神魂颠倒,像是水中的激流漩涡,周遭的船只都不能幸免。但他恰好已经从漩涡的旁边过去了,正在静流旁边安静看著这个漩涡,铺天盖地地卷著沙石落叶。心里虽然还有急切的心跳,但却只是余波未平。
季昌彦转头去看沈初平,沈初平像是睡熟了,但呼吸声不大平稳,看来也是装睡。三个人当中最不自然的好像还是他。
季昌彦觉得很不以为然。邵容什麽都知道了,再装下去也没什麽意思,难道还要装给邵容看他是无辜的?他的心突的一跳,虽然其实沈初平本来就是无辜的,但要是他真的是这个意思,难说不是看上邵容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邵容来。心里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气恼,但对於邵容,他是很服气的,对於邵容的魅力,连他都难免心旌动摇,浮沈了几年之久,别说是别人了。他极至厚颜无耻的想著,沈初平当然比不上他,难说一时不被邵容迷惑。要是真的被这个人迷惑,他也会原谅沈初平的。
邵容也看到沈初平在睡,低下声音说:“我们出去说。”
季昌彦摇头:“我腿疼,走不动。”
邵容忍著怒气:“要不要我背你出去?”
“太麻烦了,你有什麽就在这里说吧。”
“在这里说?”
季昌彦极为惊讶:“难道你有做什麽事情不让人知道的?”

邵容青筋暴跳了一下,道:“我邵容事无不可对人言,这是关於你的事情,你要是想在这里说,好,就在这里说。那个人,你打算怎麽办?总裁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很生气,甚至决定宁可把遗产捐出去也不留给你。”
季昌彦睁大眼睛十分无辜地说:“邵哥,你为什麽这麽关心我们家的遗产?”
邵容一时气结:“你要这麽说,我也没办法。总之,以後你要是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不会再有别人管你了,就算你坐牢也一样!”
季昌彦笑了笑:“要不是你告状,老头怎麽会知道这件事?邵哥,原来你对我还比不上那个老头一半,我今天才知道。”
邵容看著他,也有些愧疚:“小季,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季昌彦微笑,“你们都是为我好。”他看著邵容,心里奇怪自己怎麽会喜欢上这个人的,对自己又不是全心全意……其实每个人对他都没有全心全意的,但被抛弃的人似乎总有一种超能力,能从原先爱慕的人身上找出一大堆缺点。
邵容看著他笑得十分虚假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你别再惹出什麽祸来,沈初平是个老实人,你要是真的再做些什麽,我就不会再忍你了。”
季昌彦眉心一跳,微笑说道:“邵哥,你的意思是,对他有意思麽?”

邵容微微一震:“你在说什麽?”
季昌彦笑眯眯的说:“没什麽呀,邵哥,要是老头要跟我脱离父子关系,把我所有财产收回,我还是要带他走的,他是我挣来的,所以你对他有意思也没用,他是我的,我不会允许他跟你在一起。”
邵容皱起眉头:“他是人,不是东西。”
季昌彦瞪起眼睛:“你才不是东西。”
邵容无奈:“季昌彦,你为什麽总喜欢跟我抬杠?”
“那是因为我讨厌你。”z
讨厌?是讨厌麽?这个词一出口,季昌彦自己都有些吃惊,忍不住连连看邵容几眼,只觉得越看越讨厌,竟然少了当初那种紧张冲动,反而像是那种恨不得想把他一把捏死的感情,应该不会是由爱生恨。“我跟你真的没什麽好说的,走吧走吧,耽误我的好事……”他最後一句是嘀咕出来的,邵容并没有听到,又告诫他几句才走,他稀里糊涂答应著,心里已经吃惊得不知道应该怎麽反应。
耽误我的好事……原来我讨厌他,是因为吃醋麽?y
吃醋吃醋吃醋……季昌彦只觉得脑子轰的一片,全是白色。站在那里竟不知道什麽反应。反而稀里糊涂地想,这药古怪得很,吃药的进了医院,没吃药的生效了。
其实他曾经想过,要是那天晚上没在沈初平身上发泄一通,对邵容的感情不会释怀得这麽快,所以其实他对沈初平是有些感激的,但即使有好感,应该也不会太多,不然就真的完蛋了,光是想到沈初平会给他什麽脸色,他都觉得畏惧。
他本来就是怕难的人,要是要好好追求一个人,还不如要他死了比较快。所以女人像流水似的换,却从来没有想过留住谁,心里其实喜欢的是邵容,也从来不去想这到底是什麽感情,而到面对的那天才发现,才摊开来说。
现在忽然不喜欢邵容了,说不定也有些是因为邵容很难追到手的原因。季昌彦也有些唾弃自己,脚尖肆意地踢著地板,发出仄仄的声音。
沈初平本来还能听到他们说话,但睡意袭来,不知不觉便沈沈睡去,醒来的时候,季昌彦在他旁边坐著,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季总……”沈初平有些迟疑。b
“别叫我季总了,我跟老头闹翻啦,我银行的帐户被他冻结了,不过还好,我身上还有些钱,够付你这次医药费了。”季昌彦满不在乎,沈初平却十分吃惊:“是真的闹翻了麽?”
“没错,他要饿死他儿子,就让他饿著,看看到底谁狠。” 季昌彦眼睛都像喷了火。
“一家人哪有深仇大恨的……”他慢慢地坐起来,“我已经好了,去办出院手续吧。”
“医生说要观察几天,最好先别出院。”g
沈初平犹豫一下,低声说:“我们已经没有契约了,我也不能花你的钱。”他声音很低,但十分清晰,季昌彦有些愕然,看见他淡漠的样子,不禁有些失措。“你、你……你就这样走了?”
“嗯。”他起身,下床,换下衣服,季昌彦只是在旁边看著,有些呆滞。他还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只觉得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看见沈初平穿上衣服出门,他直觉地便跟了出去。
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回到季昌彦的住处,沈初平便开始收拾东西,像是他搬进来一样,很快就收拾停当,起身出门。季昌彦说要开车送他,他拒绝了。

沈初平默默走著,忽然发现季昌彦远远跟在他後面,也不知道跟了多久。这时离住宅区已经很远了,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就停下等他跟上。
“季总,你回去吧,以後……再见。”他淡淡说著,脸上也没有什麽表情。虽然说是再见,样子倒像是再也不见了的。
“我不知道去哪里……”季昌彦有点可怜兮兮的说,“不想回家。”
沈初平也不觉得惊奇,像是早知道他有这种反应,沈默一下说:“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倒是十分爽快。
“你愿意听我说一句麽?”
“什麽?”季昌彦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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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平避开他的眼睛,“你回去跟你爸爸道歉,他会原谅你的,以後好好念书,别再任性了。”
“道歉?有没有搞错?我又没做什麽对不起他的事。”季昌彦不屑地哼。
“那……我走了。”他看著季昌彦,暗示季昌彦走人,别在跟著他後面。
季昌彦像是听不懂似的,站著不动:“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跟那老头道歉,你就跟我回去吗?”
“……不是,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我知道要你道歉是很为难的事。”沈初平自嘲的笑了笑。真奇怪,认识这个人三个月,已经像认识一辈子那麽久了。
季昌彦嘟哝著说一句:“就是,跟你道歉还差不多。”他说完之後自己也觉得吃惊,慢慢抬起头,看见沈初平也看著自己,表情十分奇怪,像是已经听到他说什麽。
他声音虽然低,但是两个人站得很近,要听到不难,只是他声音模糊不清,要仔细听才听得清楚。
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沈初平咳嗽一声:“这三个月多谢季总照顾了。我姐姐的手术很成功,她也让我谢谢你。”
三个月的缠绵似乎都像是被这几句话掩盖在钱的污秽下。季昌彦有些不高兴,但也说不出是为什麽,闷闷地道:“不谢,我也没做什麽。”
沈初平站立著,似乎也觉得没有什麽话好说,困惑一阵,说道:“那麽,我走了。”
季昌彦抬起头看著他,嗯了一声,也没说什麽,等沈初平脚步一动,就又跟在後面。
沈初平只好停下来,季昌彦还不等沈初平开口,便道:“那个……你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去。”
“不用了吧,我可能回家一趟。我家挺远的,到了地方没有公车,还要走十几里路……”沈初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说这些,理智告诉他应该把这些牵扯不清的关系一刀斩断,但现在似乎这种唠叨的对白使得这种关系更加粘腻不清。
“那我送你到车站吧?”季昌彦低声说,恳求的意味。
“不用了,你没开车出来,附近又打不到车,公共汽车很不舒服,你坐不惯……”
季昌彦笑起来:“有多不舒服?好像我没坐过似的。”他想找些零钱,但没找到,手汗渍渍的,有些尴尬,正看见沈初平伸出手,掌心上托著几枚硬币。
此时已经傍晚,昏暗的光芒显得他的神色更是一种沈重的忧郁。季昌彦只觉得心脏急遽地跳了几下,像是呼吸有些不畅,尽力看著他,眼睛便有些发酸。
泡妞高手杨盛繁说,月下看花,灯下看美人,大概是因为看不清楚,才越发觉得好看吧。
公车很快过来。由於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没有多少人上车。但前面的位置都被人占了。後面是双人座,要是刻意分开坐,倒像是矫揉了。沈初平看见季昌彦坐了里面的位置,将外面空出来,也没怎麽想,便坐了上去。
车里没什麽光,安静得像是一卷几十年前的旧胶卷,带著淡淡的昏黄。
季昌彦坐得很是舒服,眼睛半闭著,手搭在沈初平大腿上。沈初平几乎立刻开始後悔坐到这里,直觉地抬头看司机的後视镜。
没有人注意他们。
季昌彦也没有再做出什麽非礼的动作,原先稚气的脸上有些先前见不到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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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掌下的肌体微微一硬,便不再动,像是默许了他的非礼,季昌彦不由得发出一阵满足的叹息。
窃窃的,有些诡秘而私隐的镜像在眼前飞快的晃过,像是再见到那些绮丽质感的肉欲纠缠,季昌彦的心烧了起来。
这个人的身体,女人是不能比的。紧致,修长,有力,并且还是这麽温顺的态度……几乎是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他忧郁的神情在眼前凝视著他,慌忙地转过头去,看见他安静地坐著,神情淡漠,季昌彦便有些恍惚起来,像是有些错觉。
很久前还不认识他的时候,他看见他神情忧郁地微笑,便有些讨厌,後来洪菲闹分手时,拿他来跟他比较,说他连一个保安也不如,他一个人坐了一天,晚上就去拿了杜衡的药……现在想想,他对他的恨意茫然得很。大概是因为知道後来洪菲傍上了别的男人吧,心里不由自主的心虚,倒把恼怒给冲淡了些,也没想著再去找别的人。
但那事发生之後,他连他那点微笑都见不到了,沈初平整个人都渐渐变得黯淡,每天像是吃不饱的表情。
後来自己便发现了对邵容的迷恋。迷恋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来的时候波涛汹涌,去的时候也冲刷得一干二净。
也许对这个人,也是一时的迷恋吧。
季昌彦的手忍不住摩梭著他修长的腿。或许多摸几次,就能让这迷恋慢慢退去。他心里想著,慢慢滑到沈初平大腿的内侧。
虽然隔著一层薄薄的布料,但还是能隐约摸得出布料下的肌理均匀,令他忍不住叹息。其实他看到电视上有健美先生时是要换台的,因为总觉得那些涂了油的身体多了一层说不出的油腻。这具身体没有这麽夸张,但摸上去坚硬得像是铁,进入的时候更是爽得说不出话来。而且这麽乖。
季昌彦只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低级,用的形容也越来越超出情理范围,四周安静得死寂,但他却觉得自己要从躯壳中跳脱出来,像火焰一样把周围的东西烧掉。
连同身边的这个人。
像是忽然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季昌彦顺著沈初平的身体,摸上他欲望的中心。
沈初平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他没想到季昌彦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正要指责他时,发现全车的人一起回头看著他们,季昌彦也正极为无辜地看著他。
一阵寂静的尴尬过後,他重新坐下。
公车继续往前行驶著。这路车在晚上人少的时候能开得飞快,常常下车的人脚还没站稳,回头只见车屁股留下一缕青烟。
沈初平沈著脸,也不说话,季昌彦也没敢靠近,幽幽说了一句:“以後可能就见不到你了。”他说得十分惆怅,甚至有些难受起来。
以後可能是真的看不到了。
沈初平不知怎地,有些恻然。他以後是不会来看季昌彦的,季昌彦要是去找他,他也会避开不见吧。这种混乱的关系……这种混乱的关系……
他默默想著,有些心烦意乱,没注意公车已经停下,竟然坐过两站了。
沈初平连忙起身:“下车了。”
季昌彦茫然起来:“到了?这里是车站麽?”
话音一落,前面又有人纷纷回头。
沈初平一言不发,下车就走。季昌彦连忙跟上,只听到车上有人窃笑不停。季昌彦扭头瞪了一眼,要骂几句,却被沈初平拖走了。
华灯已上,四处光彩流离。
季昌彦被沈初平拖著,登时喜滋滋的,反手就抓住他的手掌,握著不放。
沈初平一挣不脱,正打算拍开他的手,又见季昌彦可怜兮兮地望著他:“初平……”
沈初平有些紧张:“季总,让人家看见不好。”
季昌彦不肯松手,只觉得握著说不出的舒服,呆愣愣的忽然道:“我饿了。”
折腾了一天没吃饭,自然会饿。沈初平本来想换乘公车,好像也觉得有些饿了,最近的地方正好有一家小店,沈初平望了望,看见似乎还算干净,季昌彦应该不会吃到一半拍桌子骂人。
两人先後走进去。季昌彦还想握著他的手的,被他用力甩开。进去後他就开始後悔了。这个小店很窄,桌面也不大,两个人对面坐著,低下头吃饭就能碰到,最离谱的是,每张桌子上还有一个小瓶,斜插著一支玫瑰。这才发现四周随处可见是成双成对的男女,竟然是专为情侣开设的餐厅。
沈初平看见季昌彦已经拿起菜单,只好坐下来,却发现桌子下面,膝盖已经和对面的季昌彦的碰到一起。沈初平只好尽力缩著腿,一动不动。这对情侣来说可能是耳鬓厮磨的好地方,但对他来说却是酷刑一样了。
季昌彦却微笑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窘迫满足了季昌彦的恶劣爱好,在桌子的掩盖下,季昌彦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地摸个没完。
沈初平低声道:“你要是不想吃,我们就走吧。”
季昌彦恋恋不舍的缩回手,叹了口气。照理说,这三个月玩什麽都玩腻了,但是临别的时候却有些舍不得。或许久了就会忘记吧。这麽想虽然不太有良心,但据他这麽多年的感情经历推断,也差不多都是这样。
没有什麽不能忘。
32
沈初平看见季昌彦挑剔地绞著盘里的菜,胃一阵抽筋,忽然不想吃了,坐在旁边等季昌彦吃完。
磨磨蹭蹭地结帐出门,季昌彦却站在门外不远处,看著他一语不发。
“季总,还有什麽事麽?”
“我们接吻吧,道别总要接吻的。”
沈初平只觉得季昌彦脸皮之厚无人能及,但又想不出什麽话拒绝,只好说:“人太多了,我们都是男的,给人家看见的话……”
“没关系,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公园,没什麽人去的。”
“……”沈初平犹豫著,已经被季昌彦拉走了。
虽然说是附近,但还是走了很久才到。跟著季昌彦翻过一个矮矮的栏杆,穿过灌木丛,他刚想问一句在哪里,季昌彦已经一手揽住他的腰间,狠狠地吻过来。
季昌彦很会接吻。他遇到的不少女人都是情场高手,学个几成已经让人很难招架。而沈初平根本就不会招架,更觉得吃力。他发现季昌彦今天粗暴得可怕,用力滑过他的舌头,大概是认为这三个月付出的钱太多,今天要狠狠地把本捞回来。
四处无人,静悄悄的,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夜来香的香气,馥郁得醉人。沈初平有些晕眩,几乎站不稳。
季昌彦要拉下他长裤的拉链,他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别……”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季昌彦微笑起来,理所当然地道:“初平,你答应来这个地方,就应该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你现在拒绝我,是不是欲迎还拒啊?”
季昌彦说辞毫无道理,但他又想不出什麽话来反驳,汗水渐渐渗入发里,草地上露水沁凉,混著泥土的味道,似乎都消不去这翻涌的情潮。
季昌彦趴在他身上,眼神深不可测,他动作十分迟缓,慢慢褪下他的长裤,像是要慢慢品味这最後的情欲,要看清他的每个反应,初平有些慌乱起来。季昌彦每次都是为发泄而发泄,这种眼神怪异得让他不知所措,或许所谓的女体盛也不过如此吧。
惊骇羞耻终於濒临到最後的一线,他忍无可忍,将季昌彦推开,起身就要走,腿忽然有些软,已经被季昌彦紧紧抱住:“初平,初平,你怎麽啦?”
“要做就做,你这算什麽?”他难以克制的有些激动。
“我做,我做,你别走……”季昌彦踮起脚尖,轻轻咬他的耳垂。揽著他的腰慢慢倒在草地上。情人敏感的地方他都知道,要挑逗他欲火焚身并不困难,但情人往常令他不耐的生涩今天极大的取悦了他,竟有些难以自禁。
他亲吻他的嘴唇,亲吻他的脸,亲吻他的颈项……像是想要进入他身体最深的地方,撞击得自己的肉体都有些疼痛。
或许快失去的东西,总是比较不舍。季昌彦有些惆怅,看著初平难耐情欲的低喘,一阵意乱情迷,几乎是在忽然之间,便到了高潮。看见情人几乎是虚弱无力的困顿,季昌彦伸手抱住了他。
就这样抱著过了几分锺,黑暗中听到有虫子的声音在草丛里叫,两人静默不语。
季昌彦忽然忍不住低声祈求:“初平,初平,留下陪我好不好?”
初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推开他,拉上裤子穿好,他动作虽然慢,但十分坚决:“我得走了。”
“初平,就留一个月吧?要不,一个星期也行,我给你钱……”
初平脸色煞白,粗鲁地推开他就走。季昌彦又想抱住他,“啪”的一声,竟然火辣辣的挨了一掌。他当场傻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初平会打他。
沈初平也呆了半晌,忽然低声道:“对不起。”
季昌彦忍不住放声大哭:“你走吧,反正我就是没有人理,招人恨的……”
“我留下来做什麽?”他低声说,有些酸涩,静静注视著季昌彦,像是有些期盼。
季昌彦止住哭泣,抽噎地看著他,忽然有种感觉,如果开口要他留下,他一定会答应留下来的,忍不住有些得意,但看见他悲苦的表情,又有些不忍,忽然觉得要是他答应的话,一定要对他比对所有的女友好一百倍。但自己要办到,是很难的吧?感情的事情,总是难得长久。甜言蜜语他也不是不会说,但是这毕竟是骗人的,对别人说出口容易得很,但对他……季昌彦犹犹豫豫过了很久,却怎麽也说不出来。
“你打车回去吧,我走了。”沈初平低声说完,转身离开。本来以为办不到的事情,但真正做的时候,却是十分容易。对於自己原先的迟疑,他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惊讶,但当时在性欲的迷茫里,却又再自然不过。
要是再留下来,可能会做出自己也不大明白的事情吧。
他笑了笑,有些自嘲。明明知道这个人不值得爱,但偏偏无能为力。都有点像是苦情戏里面悲剧的女人。本来值得同情,但男人的话,只会是十分可笑吧。
或许就是这样了。
总有什麽遗落,在自己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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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前面的车灯强光刺眼,映得四周惨白一片。
一个急转弯,发出尖锐的刹车声。
他停下,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从面前开过,车窗里,露出一管黑色的枪口,随即一声轻微的声响,仿佛是心脏麻痹的声音。
他看见车里似乎有人在微笑,模糊的冷酷面容,但又像是自己的幻觉。但真真切切的,他听到一声叫喊,声音十分熟悉,从身後传来。
他转身过去,看见季昌彦倒在地上,满地的血。像是全身力气抽干,他竟然不能动弹,只听到车已经飞快开走。
是消音枪。
“初平……”季昌彦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并没有中心脏。
他心里不知是悲是喜,急忙过去,几乎要摔倒。“我……我马上叫救护车……”他找了电话便要打过去。
“别叫救护车,叫我爸……”季昌彦有气无力的说。叫救护车就会惊动警察,还不如让老头帮忙。到这个时候,他忽然变得十分清醒,看见平时八方不动的沈初平手忙脚乱找电话的样子,不知怎麽的,有点想笑。要是知道这种办法会让他回头,他会试试的,但这麽痛……可能是要死了吧!
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会要他的命。但他得罪的人向来多得自己也记不住,也懒得去想。死得真是太不值了,该让老头看看的,但老头看了,恐怕也会说活该吧。
看见沈初平挂了电话,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季昌彦心里忽然一阵难过,伸出手想抓住他,却没有力气。沈初平连忙主动握住他的手。
“初平,我就要死了……”季昌彦有点想哭,他死了大概没有人会难过,虽然他是季家长子,但老头跟母亲离了婚,又年轻得很,身边有一票女人在身边缠绕,难保什麽时候次子就出生了。邵容关心的也是季某某的儿子而已。而且……而且他这麽欺负初平,大概初平也要拍手称快吧,这麽著急离开他,现在他死了,不知道多开心。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沈初平喃喃的说,连嘴唇也变得煞白,季昌彦感到自己的手忽然被握紧,一阵暖意涌来,才感到自己的手竟然是那麽冰冷。心里忽然十分平静,勉强笑了笑,看见眼前的人脸上有水淌下来,像是眼泪。
是眼泪麽?
季昌彦十分吃惊,想不到竟然会有人为了他流泪,还是这个人。心里忽然有些暖暖的,忍不住微笑,想看得仔细些,眼前却是慢慢变得黑暗。
他的意志有些模糊,心里无端的十分害怕,并不是害怕死亡。因为他马上就要知道了死是怎麽回事。
他怕的是有些话没有说,有些事还没有做。
这个人,这个为了他流泪的人,他从来没有温柔对过他。
他紧紧抓住他的手,想说什麽,但忽然像是坠入一个茫然不可测的黑洞,就连最後的声音也发不出来,手也渐渐无力。
他绝望地睁大眼睛,却看见无数幽魂似的黑影围绕,心里又是一阵恼怒,真是的,连说一句话都不可以……以後别人看见他墓碑上面刻著的遗言就一行字:“我就要死了……”
想起来就觉得真是有够逊的。

季昌彦醒过来,先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还活著!
他心头狂喜,拼命睁开眼睛,眼皮却是十分沈重,跳了好几下才睁开。左右张望,想要找到那个人,却看到一个男子,三十多岁上下,像极他季昌彦,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是这个人年少风流的免检产品,也会认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只是看到的是自己十几年後的样子而已。但季朗看起来十分年轻,两人像是兄弟,不像父子。
他登时觉得十分郁卒,一醒过来就见到自己讨厌的人。
“老头,我的人呢?”季昌彦一开口,才发现戴著氧气罩,说话不大清楚,他抬起手就要摘掉,胸口忽然一阵剧痛,登时不敢乱动了。
季朗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雾缭绕,颇有某种神仙气质。悠悠然说道:“这麽对你老子说话的?”
“病房不准吸烟吧?”吸烟不是对病人不好麽?能这麽对亲生儿子的人,根本用不著尊敬。季昌彦忿忿不平,怒瞪了父亲一眼,只可惜重伤下没有什麽气魄可言。
“你忘了?这是我开的医院。”季朗慢吞吞的说,“你不用找他了,他已经走了。”
“什麽?”季昌彦忽然明白过来,只觉得心里一空。他还没有醒过来,他怎麽会走?不用说一定是这个老头干的好事。
“你别这样看著我,我说你没事了,让他走了。医生说你根本没伤到哪里,只是失血过多,看来开枪的是个高手。”季朗啧啧赞叹,“只差一点点,你就完了。”
他走了,他走了……
季昌彦心里有些黯然,费力地取下氧气罩,就要坐起。季朗笑道:“哎哟,能坐起来啦,看起来满精神的嘛,睡了几天果然不同。”
季昌彦胸口疼得几乎晕眩,想反唇相讥,一时却是没办法说话,心里更气得要命,便要下床。
季朗拦住他,有丝怒气:“你干什麽?不要命了?”
“我要找他,你把他赶走了?我要找他……”
“他惹了楚世谦,楚世谦到处要找他,他不走还要留著害你?”
“用不著你管!”
“你以为就凭你,能找到他麽?”季朗冷笑。
“你把他藏起来了?”季昌彦心里一跳,脸色更难看。
季朗微笑:“先告诉爸爸,去哪找的孩子,给爸爸玩几天行不?”
“你要是敢碰他一下,我……”季昌彦话没说完,已经气喘吁吁。
“你怎样?”
“我杀了你!”
“哎哟哟,生气了,想不到我没用的儿子也会生气。”季朗笑意更浓,悠然说道,“老实说,我是不怕的。”
季昌彦冷冷看著他,不说话。季朗有点没趣:“我让他走,结果他就去找楚世谦去了。”
季昌彦脸色大变,又要下床,季朗只好说:“别急嘛,要是死了的话,我会跟你要人麽?楚世谦要拿你的命逼他入盟,他不愿意,就把自己右手给废了,可惜,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看不出他跟你一样没用的样子,敢做出这种事,真是,啧啧……”
季昌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痉挛似的疼痛,要不是他最恨的人还没走,他早已经失态。
其实以季朗的实力,楚世谦未必敢杀自己,而沈初平会相信楚世谦的话,可能是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会这麽做,也是为了他。他心性软弱,能做到这事,的确是让人目瞪口呆。
原来他是喜欢他的……季昌彦心里像是滚过了糖浆,飘飘然得说不出话来。早知道是这样,他根本就不会让他走了。
“他的手……还能治好麽?”z
“照道上的规矩废的,骨头都碎了,就算治好,也不会有什麽力气了。不过我看他天分不错,说不定以後可以左手开枪,我最近也缺人手……”
“我不准。”季昌彦冷冷的说。y
季朗微微一笑:“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
“那你到底想怎样?”b
季朗看著他,忽然换了话题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季昌彦吃了一惊,沈吟著没有回答。事到如今,他当然已经知道那个人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但季朗绝对是大奸大恶之徒,要是被他捏住把柄,一辈子都不好受。
他立刻装出十分轻松的样子:“没什麽,只是玩玩而已,玩久了就腻了。”他说完之後,又忍不住四周望了望。
季朗大笑:“你看什麽?是不是看我有没有让他在附近偷听,让他正好听到这句话,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是我生的,有什麽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
季昌彦吃了一惊。g
“这招太老套了,我不喜欢用。我喜欢用的你大概也知道了,比方说,以前你喜欢邵容,我就把他调走,过了几年,你还不是爱上别人了?季家的男人绝情绝义,感情向来不长久,要是沈初平是个女人,我会让你玩的,但玩个男人,传出去不好听。本来我想把他打发走,但他对你总算还不错,我也做不出来告他猥亵未成年人的事。这麽多年了,你还是喜欢男人,我也没话说。要是你对他也是真心的,就答应我几个条件,怎麽样?”
原来在连他也自己不知道自己喜欢邵容的时候,季朗已经看出来。季昌彦觉得浑身有些发冷。他知道季朗的手段,他想拆散一对鸳鸯,就是有感情的也会散……何况他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心里想什麽。虽然他肯为他……为他付出,但毕竟自己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要他原谅根本连想都不敢想,如果还有人从中挑拨……
“怎麽?你不敢答应麽?要是不敢答应,我也不会阻止你们见面,你就娶了陈家的小女儿,为季氏连姻吧,我也不指望你能为季氏做什麽了。”
季朗的确够恶毒的,他结了婚,以後再跟谁在一起,都是摆明了态度玩玩而已。季昌彦咬牙说:“你要我答应你什麽条件?”
季朗春风一笑,悠然自若道:“第一,你到国外念书,你们五年之内不准见面。要是被我查到出境入境记录,你就回来结婚。”
“写信通话也不行?”季昌彦脸色有些发青。
“写信可以,通话最多一个月三次。你记住了,通话记录也要查。”
棒打鸳鸯做到这个地步的,天底下绝无仅有了。
“第二呢?”
“五年後必须大学毕业,回来继承家业。”
“没问题。”这条似乎无所谓,读一所破烂大学用不著五年才毕业,季氏要是给他弄倒了,就永无後患了。
季朗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麽,笑了笑:“你学什麽我不管,但是你接手後,季氏无论什麽产业倒了,你也得给我结婚去。”
“要是经济危机市场低迷股市崩盘呢?”
“那你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老头!你怎麽还不死啊!”季昌彦咬牙切齿。
季朗微笑:“我当然要活著看你继承家业……”
季昌彦抓起身边的氧气罩就扔过去,但氧气管不够长,没砸到季大总裁,反而重度用力让他头晕目眩,胸闷气喘。
季朗脸色不变:“你的伤好了之後,三天之内出国,学校的事情,我会让人安排的。”
“沈初平呢?我什麽时候可以见他?”
季朗低笑一声,“放心。等你出院之後,我会让你见到他,但是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後,立刻给我上飞机。”
季朗坚持要季昌彦出院後才能见面,是怕他赖在病床装死,季昌彦知道他的诡计,也只能在心里痛骂季朗阴险狡诈,但急著想见情人,养了几天好得差不多,就要出院。
其实他们见面曾经见到发腻的地步,实在没有必要这麽著急。但是季昌彦感觉这次跟以前的都不相同,像初恋一样。
他的初恋是跟邵容吧?
如果是擦著鼻涕跟在邵容後面求邵容带他去玩也算的话。
现在只感觉紧张,害怕,甜蜜,坐立不安……季昌彦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这种纯情的一面,有些吃惊,但马上就被即将见面的喜悦冲得一干二净。
听说他的伤已经好了。
听说他已经回去了。
听说他在他的别墅里等他。
听说……
季昌彦心脏直跳,隐约觉得跳得太快以至於有点发痛,但或许只是枪伤的错觉。
来接他的人已经收拾好了,他心情十分好,出院时甚至跟每个面熟不面熟的医生护士都打了招呼。
取车的时候,季昌彦远远看见有个人站在车旁,忽然就停下来。其实只看见侧面,而且那侧面也不大清楚,但季昌彦还是一眼就能确定是谁。
他亲自来,也是因为等不及要见到他吧,毕竟只有三天时间,聚短离长,以後就是五年见不到了。
季昌彦忽然心里噗噗的跳,三两步就到了他跟前,仔细看了一下,皱眉:“怎麽瘦了?”
沈初平欠了欠身,说:“季总。”
却垂著眼睛没有看他。
季昌彦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激动,几乎是扑到他身上,眼泪鼻涕一起流:“初平……初平……你是不是想我了?”
“季总,请你自重。”沈初平声音虽然低,但十分清晰。
季昌彦很无辜地样子:“初平,你不是想我才来的麽?”
“我是……有些事情想跟季总说清楚。”沈初平低声说,“我们合约已经结束了,所以不能住在季总那里,总裁说可以另外给我安排住处……”
“你要住在老头那里?”季昌彦难以置信,“像你这种小绵羊,第一个晚上就会被他生吞活剥掉……”
沈初平低著头不说话。
季昌彦呆呆地说:“初平,你肯为我废了一只手,不是因为喜欢我麽?为什麽要搬走?”
“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我只是……为了叶晟,所以才……”其实为了叶晟他也可能会这麽做,但当时楚世谦似乎认定叶晟不能作为筹码,根本连提都没提起。
“你是为了他?”季昌彦心里又酸又苦,但看见初平脸上惭愧的神色,又高兴起来,十分愉快,“我不相信。”
沈初平抬头看看他,有丝痛楚,但随即淡漠:“季总,我想过几天不能去送你登机了,你好好念书,以後……以後……”他本来想说以後像季总裁这样,但後来想想,季朗能跟楚世谦抗衡,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东西,也就没有说下去。
季昌彦看著他,忽然十分认真的说:“初平,我喜欢你。”他说完寂静了许久没有人说话,当季昌彦怀疑是不是说得太惊心动魄的时候,沈初平慢慢开口:“季总,你是不是还没有玩够?”
季昌彦被他冷淡的语调吓了一跳,满脸吃惊:“我没玩,我是认真的……你不是也喜欢我麽?那我们现在正好可以在一起……”
沈初平有些惨淡的笑起来:“已经变成这样,好像很难看不出,这麽明显……好吧,你要嘲笑可以尽管嘲笑,我就是这种人,被人上了还会喜欢。你假装说什麽喜欢,是想看我被甩後更丢脸的样子吧?想要我怎麽丢脸,季总尽管说,我能办到尽量办到。”
季昌彦心里一阵绞痛,哭都哭不出来:“初平,初平……你别这麽说……我本来打算另外找个时机再说的,现在告诉你,是怕要是再忽然发生什麽事,就来不及了,我被人打伤的时候,我就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是说不出来,初平,初平……我好怕以後再也见不到你了……请你接受我吧,以後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初平有些自嘲,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又低下头看著地面。季昌彦觉得这笑容十分惨淡,心里仅有的自信也渐渐失去,觉得什麽在飞快流失,但又抓不住。
他声音微微发颤:“初平,你不说话,是答应了麽?”
沈初平轻轻道:“你到底想要什麽?我的感情?如果这麽不值钱的东西你也要的话,是的,我喜欢你,够了麽?还是要我的身体?我一只手已经断了,也没什麽好玩的,你放过我吧。以後我见到季氏就会绕道,不会让你为难。”他十分恍惚地笑了笑,心里十分平静,其实只是来说一声而已,他即使不答应,他也要走的。但还是想见他一面。
就当是,最後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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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昌彦听他说完,一言不发,仔仔细细地看著他,神情十分温柔,慢慢靠近,手摸著他肩膀下刻痕的地方,微笑说道:“我写了名字的,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沈初平感到那目光炽热得像是有些发狂,心里十分吃惊,退了一步,到了车门。这是私人车库,後面就是季昌彦的宝贝新车,已经退无可退,他嘴里有点干,艰难地道:“邵容……”这是季昌彦以为他是邵容的时候刻的,跟他并没有关系。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初平,我很高兴,那天晚上是你……要是不是你,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他一只手摸著他肩膀,另一只手从他背後滑过去顺著长裤的中缝滑下,几乎将情人抱在怀里。但他年纪小,身形纤细,看起来像是自动投怀送抱一样。
季昌彦低声在他耳边低喃:“好喜欢,真的好喜欢你……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沈初平猛然清醒,想推开他,但立刻碰到他身後的那只手,不由得呼吸也急促了。
季昌彦吃吃的笑起来:“初平,你脸红了……是害羞麽?”
沈初平还要挣扎,季昌彦忽然叹息一声:“你别动啊,动了我以为你是在勾引我。”
不动?不动只怕当场就被强暴。沈初平脸色惨白,心想现在大白天的,要是被人看见不好,但四周没有人,大概是看见季氏少东在调情,纷纷避开了。
季昌彦的靠近的确让他面颊发热,心跳加速:“季总,我们……”
“你嘴巴一开一合的,是不是在邀请我亲你?”季昌彦像是没听到他说的,呢喃著问。
沈初平脸色微变,奋力挣扎,但一只手没有什麽力气,季昌彦神情虽然温柔,但手上紧紧抱著他,那力量大得可怕,他挣不开他也罢了,衬衫也揉成一团,而季昌彦已经贴得更紧,几乎可以感到他下身的坚挺,正好压在他双腿之间。
沈初平不敢再动,只觉得那柔软的所在,也渐渐像沾染了季昌彦的情欲,一点一点地硬起来,他有些害怕,像是回到最初那晚的不能动弹,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但情人的气息,却让他思绪混乱。
季昌彦笑得有些狡黠:“初平,你要是真的想走,何必再来见我?其实你不想走的是不是?”
沈初平脑中轰然巨响,像是什麽忽然倒塌,震得他脑子一片空白。
是麽?是麽?
莫非到了现在,他还有那种低贱的想法麽?
其实变成现在要走不能走的样子,还是他自己的错吧。要不早就断得一干二净了,怎麽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头?
似乎发现心底最猥亵下贱的自己,他左手掩著脸,低低笑了起来。
原来竟然是这样……竟是到了这种地步……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自欺欺人……他不可自拔地爱著这个折磨过他的男孩子,即使到现在,还为了见他最後一面而巴巴赶过来……要是他真的还要他做什麽丢脸的事,他还是会答应的吧。
季昌彦声音有点焦急:“初平,初平,你是在哭麽?我喜欢你红著脸忍不住流泪的样子,但是你现在这麽哭,我好难过,心里好痛……你别哭了好不好,我说错话了,对、对不起……”从来没有道过歉的少年结结巴巴地说著道歉的话,心里又是困窘,又是害怕。
其实虽然答应了季朗五年不见面,他还是对自己没有什麽信心,但现在却忍不住想要一生一世的幸福,忍不住在想五年之後见面会是什麽样子……以後,他们会幸福吧?
虽然可能会被季朗那个老头盯上,不知道会耍什麽诡计……
“初平……三天时间是追不到你了,你愿意等我五年吗?”季昌彦一脸期盼地看著他。
沈初平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麽,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样子,季昌彦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看见他还是没有回答,下腹情欲如火,他也勉强自己忍耐,轻轻抱著情人,吻去他脸上一滴眼泪。
沈初平轻轻推开他,低声说:“季昌彦,我们什麽关系也没有了……什麽关系也没有了……什麽关系也没有了……你听到了麽?”他开始说的时候像自我安慰,但重复几次,态度终於有些坚决,抬起头,眼睛已经有丝血红。
季昌彦十分吃惊,温言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沈初平静静看著他,神情充满挣扎的痛楚之色:“怎麽开始?是不是又是三个月?”他声音轻轻的,听不出讽刺挖苦,倒像一阵风,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就这样吧。你年纪还小,这些事情……过几年你就忘记了……”他说著,神色有些朦胧的意思,像是笑,但又有些可怖的痴狂,像是精神病症发作的前兆。
季昌彦看著他的脸,却好像根本没有害怕的感觉,只觉得说不出的凄凉酸楚,站在那里,有些被抛弃的孤独:“初平……初平,要是过几年我还是不能忘呢?那怎麽办?我以後再也不会对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了……你要是走了,我活著也没意思。我……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才出国的,要是你不理我,我也不用出国了,那只有……只有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了。”他下了很大决定,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对,眼睛闪闪的,十分真诚,看不出任何作伪。
沈初平过了很久才从茫然中反应过来,心里忍不住苦涩,果然还是小孩,任性得为所欲为,根本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想法。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怎麽还可能在一起?
他凄怆地看著他,像是已经自暴自弃,“季昌彦,你这麽纠缠,到底想要我怎麽样?是不是想要上我?想上你就上啊,说这麽多,不就是想上我麽?反正……反正我根本不能拒绝你……”他说得浑身有些发抖,一只手扯开衬衫,扣子掉落几颗,衬衫敞开,露出结实的身体。
季昌彦其实眼前一直不自觉地浮现沈初平裸露的模样,本来被他说破用意已经十分尴尬,此时忽然间看见他赤裸的身体,脑子轰的一声,感觉鼻端随即流下一些什麽液体,脸胀得通红。
情人的邀请本来是十分兴奋的事情,更加上强烈的视觉刺激,这根本就是对一个男人的极限挑战,季昌彦理所当然认为没有什麽好丢脸的,但也知道现在真的扑过去,肯定结局更难收拾。
季昌彦擦了一把鼻血,嘀咕说:“怎麽不打个招呼再脱……”
沈初平的脸也有些红了,但更多的是茫然。他靠著车门,慢慢滑坐下来,只觉得混混沌沌,再也不愿面对。今天见到的季昌彦像是另一个人,虽然还是一样的无赖任性,但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同,让他变得比之前更软弱。
季昌彦干咳一声:“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当然希望你高高兴兴,要是你整天愁眉苦脸,我也觉得难受,如果你觉得走可以让你高兴,我也不拦你了。”
沈初平默不作声,心里一片茫然。
季昌彦道:“我反正过几天就要走了,到时你想去哪里我也没办法。唉,连自己心爱的人都留不住……”他揉著眼睛,想挤出几滴眼泪,却是怎麽也挤不出,心里拼命去想可能一放手就再也见不到了,心突的一跳,忍不住自怨自艾,鼻子忽然酸涩起来。“但是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老头看上你了。我跟他约好五年时间,要是你现在就走了,他知道我搞不定,一定会对你下手的……到时他一口把你吃掉,可能连骨头都不吐……”
季昌彦一边说,一边偷看沈初平的表情,看到他微微皱眉,低头不语,心想连沈初平这个呆瓜也看了出来,季朗的眼神不知道有多麽赤裸裸,心里气得要死,说话却还是一副商量的语气:“他吃不到肯定天天想,至少会想个几年不放弃,一定要吃到为止。反正我走了,你也不一定要离开,我看这样,你先到我朋友家住,等老头不记得有你这个人的时候,随便你什麽时候走,怎麽样?”
季昌彦看他心动,又说:“我这个朋友很好的,为人很仗义,而且绝对不会对男人有兴趣,只喜欢女人,我也可以放心……”他说破嘴,连忙捂住,沈初平却似乎没有听出来,沈吟不语。
现在想起来才发现,邵容对沈初平的感情十分可疑,那是万万不能住在他那里的,杜衡更不行,来来去去也只剩一个杨盛繁可以考虑了。季昌彦十分讨好的问:“就这样决定了,好麽?”过了一阵,看见他低头不回答,登时眉开眼笑,“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喔!”
看到他好像答应下来,季昌彦松了一口气之余,才感觉手心全是冷汗。对自己的情人也这麽威逼利诱是很卑鄙,但他已经想不出什麽办法了。他现在所有的心思就是想著怎麽得到他,想得发疯,以致心里所有的念头都是怎麽才能要他心甘情愿等自己五年。
五年真是太长的时间,要是一个不慎,说不定他会跑去结婚,可能连孩子都有了,到时……到时……自己可能会杀了那个女人,再故伎重施把他掳来……
他看著情人低垂的眉眼。
这些话是不能对他说的,一出口可能他立刻就会跑到一个连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但他知道自己决不是想想而已,而是一定会做到。心里的念头越发疯狂,他强忍著才能移开盯著他身体的视线。
“初平,初平……你把衣服穿好,我去叫司机进来喔!”他抱著初平,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在初平脸上变色之前放开手,笑了笑,如同他年纪一样的灿烂。
这不仅是他的情人,还是他的爱人,这个世上肯对他一心一意的人,要是没有那个杀手的一枪,或许他永远不会发现这一点,而他自己,也不会知道自己心里也能有这种所谓的惊涛骇浪。
季昌彦只觉得说不出的甜蜜痛苦,甜蜜的是,爱人就在身边,痛苦的是,偏偏吃不到。
司机老王很快就进来,脸上笑呵呵的,还跟两人都打了招呼,好像什麽事情也没看见。季昌彦厚著脸皮给沈初平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初平看见车门打开,忍不住有些仓惶,踌躇一下,才坐了进去。
季昌彦随即就挤了进来。
他紧紧靠著沈初平的身体,但沈初平正襟危坐,不以为意,只是默默地往车窗边靠,本来十分宽阔的後座,两人却一起挤到角落里。
“季总,不要坐这麽近好吗?”沈初平声音十分和缓。
季昌彦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动。沈初平也不说什麽,一只手慢慢搭上了车门把手,像是要开门。这时车子已经行驶得不慢,出去的话肯定会受伤。季昌彦眼睛瞄到,登时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坐直。看见他慢慢收回手,才松了口气。
“初平,我们认识也够久了,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季总了?听起来好陌生喔……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啦。”
“是。”他慢慢答应著,像是心不在焉,看著车窗外面车水马龙,刚才的激动已经渐渐平复。他来这个地方工作,其实也没有想过能闯荡出什麽天下来,只希望能平平静静地过下去,没想到会遇到这些事情。本来认为是苍天作弄,但现在想想,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自己的原因。要不是软弱,也不会沦落至此。凡事有因必有果吧。
虽然其中夹杂著一些诡异的情感,至於到底是因为欲望,还是情浓,已是说不清了。反正万劫不复,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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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到了杨盛繁的公寓。
季昌彦按铃,看见杨盛繁有些不耐的出来开门,季昌彦进去转了一圈,啧啧笑:“居然没有女人,难得难得。”
杨盛繁皱眉:“我是从来不带女人回来的。”
“这就更好啦!”季昌彦把杨盛繁拉到一边,低声说,“我还没结婚的老婆在你这住,我付你房租,怎麽样?”
“你居然肯让老婆住我这?你不怕戴绿帽子?”杨盛繁太吃惊,以致声音忽然变大,季昌彦连忙掩住他嘴巴。
“我当然放心。你肯不肯?”
“是美人不?”
“我的眼光什麽时候差过?”季昌彦有些不满。
杨盛繁点头,正色:“朋友妻,不可戏,你放心让她住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听说你要出国,是不是真的?”
“是啊,你也要升了。要是我不走,你怎麽升,是吧,杨总经理?”
“看来我还不好意思收你房租了?”
“你不收就更好啦。”季昌彦眉开眼笑,“就这麽说定了。初平,你以後就搬进来,盛繁说没问题。”
杨盛繁看著站在门边沈默的沈初平,心情也好像沈了下来:“你你你……你老婆?”他怀疑地看著手足无措表情茫然,还略带一点神经质的男人,吃惊得连话也结结巴巴。
“没错。我现在时间不够,找不到房子,他是不会肯住我那里的……住别的地方又有危险……你要是不想让他住,就帮他找间房子,反正就是拜托你了,要是有人欺负他,你就代替我欺负回去,没本事欺负的,你告诉我,我去。”
杨盛繁忍不住压低声音:“干嘛要我照顾?”
“别人我放心不下。我就只能信得过你了……”季昌彦缩了缩鼻子,可怜到了极点。
“搞得像临终托孤似的……他又不是白痴,还不会照顾自己?”
“因为我老婆是个大美人,很多人都肖想他,连老头也是,我迫不得已,只好找你。”看见杨盛繁怀疑不信的眼神,他也不解释,直接说,“总之,要是有你罩著,别人我也不怕,就怕老头,他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管不了他也不要紧,抓到证据就给我,我有重谢。”
杨盛繁看见他不像开玩笑,低声说:“你确定你脑子没问题?他哪里美了?如果说帅我还可以接受啦,只比我差一点点而已……难道是内媚?”他生平最恨不男不女的男人,说到这个语气不自然带点鄙弃,“我说小季,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你怎麽忽然也喜欢男人了?”
季昌彦拍拍杨盛繁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以後你就明白了。真正喜欢的时候,其他都不是问题,人生短暂啊!”
杨盛繁摇头,表示不解,但在季昌彦强烈的暗示下,只好自动自发地表示有急事需要立刻出门,留两个人独处。
“初平,我好想抱你哦!”
季昌彦几乎近於撒娇的声音,让沈初平微微一震,他没回头,依旧看著墙上一幅油画,看衣饰是宗教的人物像,画的是个神情温柔的女人,脸上带著一种奇特的怜悯,又像是悲哀。
“初平,再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呢!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季昌彦说得十分哀怨,但看见沈初平依旧无动於衷,忍不住有些闷闷不乐。
虽然他明白沈初平喜欢他,但沈初平心里想什麽,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已经这麽遥远的距离,等他远度重洋之後,可能更加遥不可及。
三天。
三天可能根本不能做什麽吧。
季昌彦感到一种无力感漫天袭来。看著沈初平已经有些微驼的背影,在周围的静寂下渐渐黯淡,一阵酸楚,眼里忍不住滚下热泪。
他早该知道,只有这个能让他心里疼痛的人,才是他的爱人,别人什麽也不是,但一路行来,只是让自己最心爱的人被自己的任性伤得血迹斑斑。
而到这个时候,自己却偏偏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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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果然什麽也没有做。
虽然他小心翼翼不去提起之前的事,死皮赖脸在杨盛繁家里住下,却不敢跟沈初平挤在一个房里。杨盛繁被占了鹊巢,只好出去住。
季昌彦早上起来,热了两杯牛奶,煎蛋的时候忽然想起,已经是第三天了,下午的飞机。
时间过得真快。他心里有些茫然失神,过了一阵,烧焦的气味飘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焦,初平也见怪不怪了。
季昌彦叹气,装好了盘,抬头正撞上沈初平。虽然这三天季昌彦一直话多,但今天遇到沈默的情人,季昌彦却不知道说什麽好。
不说话,两人多少有点尴尬。
“今天就要走了呢。”季昌彦装作轻松地笑起来,“你马上就可以解脱了。下午就不用送我登机了,我怕我会哭,呵呵呵。”他觉得自己笑得像个傻子,但还是笑了一阵,“我叫盛繁帮你找个工作,不会太辛苦的。虽然盛繁是个懒蛋,但你不用管他,不然杜衡会吃醋。”他有点赧然,小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会。”
他自嘲的笑了笑,抬起脸,静静地看著情人的眼睛。但里面像深水,什麽也看不出,但有些幽幽的光芒。幽幽的,幽幽的。
季昌彦忍不住心中一动,就想吻过去,但勉强忍住了,大声说:“快来吃早餐,我的爱心早餐喔!”说是爱心,但根本没有什麽,他从头到脚也只会做鸡蛋全席。可能是上辈子跟鸡结仇,拿蛋翻来覆去的整治。但初平一只手不好,以後能做的就尽量学,不必麻烦他了。
他用眼角偷看初平吃饭。其实他的手也没有完全不能用,能拿起刀叉等轻的物体,但不大灵活,十分艰难。看得季昌彦恨不得冲过对面喂他吃饭。
喂著喂著,可能会直接抱了他吧。
会挨揍的。
他压抑著,尽量想象一些暴力情节,控制自己不要做出太禽兽的行为。其实也不是怕挨揍,如果能一亲芳泽,就算被揍一顿也无所谓。而且他左手没什麽力气,要是压著他在餐桌上……先这样这样……然後再那样那样……他肯定没办法反抗。
季昌彦光是想就觉得口干舌燥,狠狠喝了一口牛奶,却觉得更加口渴。
要是不做,会後悔五年。
要是做了,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季昌彦叹了口气,也不吃了,起身到浴室冲澡。
只怕五年都要这麽过了。但以後离得远,不能见面,可能还没现在这麽难过。
欲望渐渐消退,他调了温水,氤氲中,想起那人半闭著眼睛的妩态,局促而沈默的样子。他有些发呆,看著壁上水珠交汇著,慢慢流下来。
他忍不住又想起那目光,幽幽的……安静,冷淡。
那时为所欲为,怎麽会想到会有这种忍耐的日子?邵容说他从来不做长远打算,看来说得也有点道理,要是他当时不那麽放纵,也不会弄到现在要禁欲的地步。就像信用卡已经超额支出,不仅取不到钱,信用还受到置疑。
但是……要是一切再从头,也许还是一样的选择。那时的自己,又怎麽能抗拒那种诱惑?
那天晚上他修长结实的身体,微微半合的眼眸柔顺而忧郁,让他几乎近於疯狂……即使後来不爽他没精打采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抱了他那麽多次。其实,心底是早就喜欢的吧。
但是自己竟然不知道。
对於感情,他似乎有著天生的迟钝。他忍不住自嘲,看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从浴缸起来,抓起浴巾披上。
一抬眼,看见眼前景象,心脏已经快从胸腔跳出。
那个人,那个人,居然就这麽站在浴室里,浑身赤裸,目光平静地看著他。季昌彦以为是自己眼花,看了半晌,才知道不是自己幻觉。
季昌彦自从父母离异後就一直一个人住,浴室卫生间是从来不关的,洗澡忘了换洗衣服裸身出来也没问题,虽然与沈初平同居了一段时间,但这个毛病也没改掉。但、但实在是太刺激,以至於他一时毫无反应。
“我知道你想要,为什麽不做?”沈初平声音十分低沈冷淡。
季昌彦吃惊得连话也说不出。
这是邀请麽?
他看著他平静的脸片刻,目光忍不住往下移。光洁的胸膛,修长匀称的身材,果然比印象更容易让他血脉逆冲。季昌彦只觉得空气似乎不足,呼吸也急促起来。原先想拒绝的,竟然不能开口。
季昌彦赤脚过去,三两步就抱住了他。“初平……初平……”季昌彦觉得自己炽热得像是忽然烧了起来。
他把沈初平推到墙边,压在壁上,吻著他身上的每个部分,难耐的道:“初平,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他声音低沈,压不住的沙哑,眼角有丝流光闪动,“我喜欢你,比喜欢更喜欢一百倍,一千倍……”
沈初平一言不发,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季昌彦只觉得脑中轰然巨响,震成一片白色,再也顾不上别的,紧紧将他抱住,手胡乱摸著他修长紧致的腿,颤著手分开。
他觉得自己一次比一次更激动,像是初尝情欲滋味,没有任何办法克制自己,但是又多了些隐隐的喜悦,像是身处一个甜蜜的梦境,沈醉其中,不愿再醒。
或许是因为临别时的最後一次的缠绵,季昌彦觉得自己十分和缓,心里明明是波涛汹涌,如同觉醒的兽,叫嚣著撕裂眼前情人的身体,但动作却是轻柔缓慢,怜惜异常。连吻都飘忽得像一阵漫天羽毛飘落,使他自己也按捺不住。
冷淡的情人仍然在他缓缓的抽动中溢出难耐的呻吟。他忍不住一阵战栗,越发缠绵地亲吻沈初平。汗水湿了他的发稍,季昌彦轻轻触著他的脸庞,如同火焰的灼热,颜色却像是胭脂粉末侵出的红潮,英俊的脸上染出难以言语的绮色。
两人借由情欲的纠缠,数次攀到了高潮。情人早已支撑不住,慢慢滑倒在地上。就著躺在地上交合的姿势,季昌彦吻著情人肩膀上的刻痕。
“初平,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我做了记号的……”季昌彦喃喃地,抱紧了沈初平,“等我,等我回来宠你啊,我真怕你在我不在的时候被人偷走了,要是这样……我会疯掉的,我会疯掉的……”像是感到未知的惧怕,他紧紧抱著沈初平,想要填满心里不确定的空虚,下身剧烈的挺进,沈初平像是被刺痛似的惊呼。
“初平,答应我,等我回来,答应我……”在这种时候要情人允诺的确是有些卑鄙,但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了,迫切地想抓住什麽,却怕什麽也抓不住。一直没有问这个问题,是他根本不敢想,但沈初平今天的主动却让他看到黑暗中一线光芒。也许,他不一定要考虑以後怎麽对付源源不绝的情敌,也不一定要抱著决绝的想法用暴力手段得到自己所爱。
“何必……要我答应……到时你可能都……忘了我是谁……” 沈初平轻声喘息著,有些嘶哑的自嘲,如同薄薄的水砂纸。
情人的不确定让季昌彦心里又酸又苦:“初平,原来即使你愿意给我拥抱,心里也是不新任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一个人,初平,不管你信不信,就算五年不见你,我也早就决定不碰任何人了。”
沈初平有点吃惊:“你……你真的不必……”
“我不是为了你守贞,我只是觉得,再也没有这种心情对待别人了,初平,我真的会宠你一辈子,你不相信……我愿意发誓……”向来滑头的季昌彦竟有点著急。
沈初平拦住他,摇头道:“我相信你现在是真心的,但是五年太长,那时可能我已经老了,你还年轻,何况……这本来就是变态的事情……你是上流社会的骄子,我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这样散了吧。”
季昌彦几乎浑身发颤:“初平,你既然肯献身给我,为什麽还说得出这种话,你不是喜欢我的麽?”
沈初平的目光有些迷离:“小季,其实那钱你虽然可能不在乎,但真的帮了我不少忙,我很感激,现在又帮我找住的地方……但终究还是会散的,只是长短时间而已。要是你出去念书还想著我的话,念书也念不进去,不如现在你把想做的做完,一次做到腻为止,以後就不会这麽想了……”
季昌彦气得发抖:“初平……原来你心里是这麽想的……你竟然是这麽想的……你要我做到腻麽?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腻的!”
他把已经酸软无力的情人翻转过来,抱住他的腰身狠狠地冲刺,但似乎也消弭不了内心的悲苦,像针尖刺痛。
“别……轻些……啊……”沈初平仰著头,破碎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从口中溢出,他想忍住,但是控制不住自己,季昌彦所有的急躁焦虑,都似乎要发泄在他身上。
他像是有点疯狂了。
沈初平有点吃惊。季昌彦情绪向来不稳定,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会被他激怒。可能他从来没有违抗过他吧。
季昌彦极大的动作让他感到仿佛被撕裂的痛楚,这痛不欲生的滋味远远胜过了情欲的快感,他几乎希望立刻昏死过去。
像强暴一样。沈初平心里有些发冷,呼吸渐渐转急,脸色发青,眼珠也慢慢翻出些许白色。
季昌彦大吃一惊,连忙退了出来,体液鲜血四处飞溅,红白一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初平,你没事麽?”
看著张皇失措的季昌彦,沈初平想安慰他一句,但全身剧痛,虚乏无力,只要动一动,後庭撕裂的痛楚就顺著脊椎神经传上,眼前一阵漆黑。
“初平,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季昌彦嗫嚅著说。要是能抱,他早就横腰把他抱起来了,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季昌彦有著深深的挫败感。
“我……站不起来。”第一次这麽狼狈反而是在两个人交心之後。看来以前季昌彦对他其实还没有真正下过狠手,否则可能早就已经死掉吧。沈初平有些无奈,看看时间好像已经过去满久,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你先去登机吧,要是误了时间……”
“再说吧,我先扶你起来。”
“没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沈初平十分心平气和。
“我怎麽能丢下你不管?”季昌彦恼怒地说,揽过他的腰,将他全身力量都移到自己身上,试图将他扶起。沈初平无可奈何,只能尽力慢慢起来。
这样平静的对话倒真的像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沈初平忍不住有些怅惘──或许是真的能永远的吧。他有些不切实际的想,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初平,我是永远不会对你厌烦的。”季昌彦忽然认真的说,“你的下面被我做了那麽多次,还是一样紧,腰又细,屁股又翘,我上哪找这麽好的美人?”
沈初平险些气得晕过去。心里觉得还是收回原先的话比较好。他们是不可能相处几十年的,因为不用几年就会被他气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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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还以为是QAF的文....反映了半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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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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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国群英传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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