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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征服西部：时代周刊【转帖】
轉貼自〔Time時代解讀〕121期 2006-03-01
『這是個愛情故事（唉）、主角是兩個男人（天啊！）、也是西部片（無聊）。那為什麼大家都在談《斷背山》？』
在某些影響到流行文化的事件中會有一個爆發點，剎那間好像大家都在談同一件事情。這個現象可以稱之為班妮佛風暴、或者珍娜傑克森插曲。美國人看多了重大新聞、不堪折磨，於是把視線鎖定在兩位電影明星的戀情、或者一次超級盃的凸槌上（註），小報標題與脫口秀主持人紛紛利用、炒作民眾稍縱即逝的熱情。
註：影星Ben Affleck與Jennifer Lopez曾有一年半的戀情，受到媒體廣泛報導，名字被媒體拚在一起成為Bennifer，最後雖然訂婚卻在結婚前分手。Janet Jackson在一次電視實況轉播的美式足球超級盃中場休息時間表演節目中，出現袒胸乳的鏡頭而引人非議。
情況類似但是在比較良性、比較有建設性的方式下，美國現在正在體驗《斷背山》突破。
斷背山》是部西部片，主角是兩個牛仔，恩尼斯（希斯萊傑飾）與傑克（傑克葛倫霍飾），以及他倆承受了 20 年之久的那段天翻地覆的坎坷戀情。這部電影已經成為每一個深夜節目主持人最愛談的話題。（《今夜》脫口秀節目主持人）傑雷諾把克林伊斯威特和約翰韋恩想像成兩個同志牛仔。（《笑看一週新聞》節目主持人）強史都華展示一張改造的《斷背山》海報，換上泰德史帝文斯和羅勃特貝爾德這兩位參議員（註）。賴特曼的網站邀請支持者提出自己的「《斷背山》 10 大未入選片名」。（獲勝者包括：《奧克拉同志》、《草原上的小澡堂》，以及《好人、壞人與美妙！》）（註）。傑克對恩尼斯的悲訴「但願我知道怎麼戒掉你！」已經出現在 T 恤上了。
註：泰德史帝文斯（共和黨）、羅勃特貝爾德（民主黨）是老友，被視為參議院中兩位腦袋不清楚的老頑固。近年來因政治立場分歧多有爭埶，有次貝爾特曾說過I love Ted Stevens, but I love the Senate more.因此被取笑。
註：賴特曼是Late Show with David Letterman主持人，在節目中經常提出各式各樣的「10大…..」名單來搞笑，並且邀請觀眾參與。Oklahoma是早期一齣經典音樂劇，被改成homo字尾，暗示homosexual「同性戀」。Little House on the Prairie是經典童話，多次改拍成電視影集與電影。改為bathhouse是因為澡堂是70年代舊金山同志聚集幽會的地方。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是義大利導演拍的西部片片名，改成Fabulous是因為這個字是美國同志圈常用的字彙。
影評人已經頒發大量獎項給演員、導演李安、製片黛安娜奧珊娜與詹姆士夏穆斯，以及編劇奧珊娜與賴瑞麥穆崔。得獎名單換成了小雕像，在金球獎頒獎典禮將近 1 千 9 百萬電視觀眾注視之下頒發。《斷背山》奪得最佳影片、最佳導演與最佳編劇獎。這部片子在奧斯卡角逐戰中領先群雄。甚至看不出來第二名是誰。《斷背山》已經把氣球中所有的氦氣都吸光了。
下一步是要把話題變成鈔票、口碑變成現金，《斷背山》正在這樣做。本片於 12 月 9 日僅僅在 6 家戲院推出，之後每週都在擴張版圖，上週已經累積到 683 家——仍然不到傑瑞布洛克海默籃球劇情片《勇闖禁區》的三分之一。但是金球獎揭曉之後一連三個晚上，《斷背山》票房超過《勇闖禁區》以及所有其他影片。上週將近週末時，《斷背山》光是美國的票房已經累積到 3 千 4 百萬美元——但是在宣布奧斯卡提名（1 月 31 日）與奧斯卡頒獎之夜（3 月 5 日）期間有可能輕易衝上 1 億。現在美國上映的戲院已經增加到 1,190 家，但是戲院老闆已經等不及了。「他們要我們立即推到 2,000 家」，夏穆斯說，口氣好像是個家庭餐館廚師剛剛在全國性報紙上獲得四星級嘉評。夏穆斯可說是雙喜臨門。除了身為本片製作人，他還是本片的發行公司、環球影業旗下「焦點電影」公司的共同總裁。
這部片子是好萊塢電影當中少數敢於坦白面對同性戀的一個，它成功地戴上勇氣的光環而沒有引起保守派的持續怒火。焦點公司發行主任傑克佛利說：「美國人連一秒鐘都沒有抗拒過這部片子。」這個嘛，或許一秒鐘是有的：前幾天晚上在 CNN 頻道的《賴瑞金》節目中，保守派廣播節目主持人珍娜帕雪說，「賴瑞，我們正在目睹美國的同性戀化。」也有很多自由派的異性戀人士像電視影集《歡樂單身派對》共同創造者賴瑞大衛一樣，他在《紐約時報》署名評論版寫了一篇頑皮的文章，承認「牛仔得拿套索把我套住、拖我到戲院去、把我綁在座位上」，他才有可能去看這部片子。但是，大部分不認可《斷背山》的人——或者認為假如自己看了會不認可的人——都壓抑住自己的怒氣。他們認為這是一部嚴肅的、感性的電影。
而且這還是一部同性戀西部藝術電影——三種不時興的類型加在一起。《斷背山》步調緩慢、一絲不苟。傑克與恩尼斯，1963 年一個寒冷的晚上在牧場上相逢，這兩人既非英雄亦非惡棍——而且一直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他們感受到的愛情與慾望，無論向自己或向對方都說不清楚。他們表達熱情的方式，有愛撫與侵入，但同樣也有打鬧。「我不是玻璃」，恩尼斯堅持，而且他娶了像雌鹿般溫馴的艾瑪（蜜雪兒威廉斯飾）。「我也不是」，傑克堅稱，他也娶了喜歡當家做主的德州姑娘洛琳（安海瑟威飾）。但是在 60 與 70 年代，兩個男人一直偷偷幽會，背叛了妻兒。電影對此並不作評價，只是帶著同情心在觀察。正因如此，它才能夠虜獲社會各個階層、各種政治立場的觀眾。這部片子令人心碎，因為它呈現出兩個強壯男子——還有他們的女人——漫長的心碎過程。
把《斷背山》拍成電影的工作也很漫長。安妮普露這篇 11 頁的小說 1997 年在《紐約客》雜誌上刊出後不久，麥穆崔與奧珊娜就買下了電影版權，之後一直在醞釀。但是有許多年，它好像就是那種註定要一直不停在換手而拍不成的好萊塢夢想。先後找來了古斯凡桑和裘舒馬克兩位導演，然後又辭退掉。到最後，李安擺脫了他頭一部好萊塢鉅片，沈悶的《綠巨人浩克》帶來的哀愁，簽約加入。《斷背山》的故事背景在懷俄明州和德州，但是據稱在加拿大亞伯達省以大約 1 千 4 百萬美元的經濟預算拍攝。李安和夏穆斯報名本片參加坎城影展——兩人的武俠合作《臥虎藏龍》就是從坎城踏上耀眼星途的——卻遭到拒絕。一直要到威尼斯影展（本片獲得最佳影片金獅獎）、多倫多影展和科羅拉多州泰路萊德影展，《斷背山》劇組才開始嗅到玫瑰花香。
焦點公司的行銷策略可以稱為改良式的限量發行。它發行本片的步調就和李安的導演步調同樣謹慎。這家電影公司故意先把本片發到都會區的戲院，但不一定是同志社區，然後靠口碑宣傳。不過公司也砸下鉅資來行銷，比本片的拍攝成本還高，特別是向女性觀眾行銷。根據夏穆斯的說法，它算準了男性一定會陪著去看，如果他們「不想在女友的眼中顯得像個山頂洞人。」
焦點公司並沒有隱藏本片的同性戀主題（像米拉麥克斯公司處理《亂世浮生》那種做法）。「我們從來沒有要隱藏它的真面目，所以也就沒有必要打保衛戰」，夏穆斯說。不過，在有些城市打的廣告中還是秀出夫婦而非兩個男人，暗示片中的性行為多半是異性的。但是沒有騙過每一個人。「有些異性戀的朋友說要去看，但那不是你可以和哥兒們一同去看的片子」，31 歲的開業醫生泰瑞歐和女友從達拉斯的戲院看完這部電影出來後說。「也不能一個人去看，因為別人會覺得你怪怪的。」
片中的幾位影星全都是異性戀。「只要留意一下新聞就一定知道，希斯萊傑和那位演他太太的女星剛剛生了個孩子」，南加大安能堡傳播學院院長賴瑞葛羅斯說，「還有傑克在跟克絲汀鄧斯特交往。」不過話說回來，每一位好萊塢鐵漢影星都是異性戀——或者都得假裝是。「這部電影告訴我們，60 年代在蒙大拿州牧羊的人不能公開自己同性戀的身分是很悲哀的事，但是 2006 年在好萊塢要當個成功的年輕演員也同樣不能公開自己同性戀的身分」，葛羅斯說。「如果有一位第一線的浪漫動作片主角出櫃，那將是和傑基羅賓遜一樣的歷史時刻」，他說，指的是 1947 年頭一位黑人棒球選手進入現代職棒大聯盟、打破種族藩籬的時刻。
《斷背山》代表的是多大的文化轉變？「這是頭一部紅州（註）的同志電影」，製片克雷格札丹表示，他 3 年前的《芝加哥》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片中有男子漢氣慨、男人味、舉止像異性戀者的男人騎在馬背上，結果卻是個同志愛情故事。」
註：美國總統大選結果，如果某州的選舉人團票被保守的共和黨贏去，會把該州標示為紅色。如果是開明的民主黨贏去，會標示為籃色。所謂紅州，指的就是共和黨居多的州，立場比較保守，許多人反對同性戀。
夏穆斯不同意在大都會和宗教信仰虔誠的鄉村地區之間有道鴻溝。「分成紅州藍州，根本是很荒謬的事」，他說。「這部電影在小岩城、伯明罕，以及德州沃斯堡都有驚人的票房（註）。事實上，美國人就是美國人。或許有些地方，整體的政治立場有所偏向。但是，難道你越過州界就會變成另一種動物嗎？不會的。美國人會互相交談、會聽別人說話。《斷背山》證明了這點。」
註：小岩城、伯明罕，以及德州沃斯堡，這些地方多位於美國南部。
有震撼性。引人好奇。得獎。主角的表現偶有佳作。一部讓你思考、流淚的影片。難怪《斷背山》做到了突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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